第1节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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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得再亲热些,”他低声说道,声音全变了,仿佛发自很远的地方,“再多带些感情。”
“听你讲话的口气,好像已经是我们家里的人了,”圣地亚哥朝他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没想到你和蒂蒂好上了,小雀斑。”
凯妲心想:他大概想让我们一整夜都光着身子,叫他见鬼去吧,我可要回到美国佬那儿去了。可是玛尔维娜走过去,跪在墙脚,把电唱机插上插座。凯妲感到那只冰凉瘦小的手又把自己拉向他的怀里,他一低头,在她的唇上压了下来……用嘴分开她的双唇,他那散发着刺鼻烟草味和酒味的舌头黏糊糊地伸了进来,在她的牙齿上舔了一下,又压住了她的舌头,最后才把嘴移开,在她的口中留下了一堆发苦的唾液。随后,他无情地把她从软椅上推开:看看你跳舞是不是比接吻来得熟练。凯妲觉得恼火极了,快控制不住了,但他的微笑有增无减。玛尔维娜走近他俩,抓起凯妲的手,把她拉到地毯上,两个人又跳了一支哇拉恰舞,一面打响着手指唱歌一面搔首弄姿。接着二人又紧贴着跳了一支波莱罗舞。凯妲在玛尔维娜耳根上低声说道:这个人是谁?还能是谁?亲爱的凯妲,是个狗娘养的呗。
“蒂蒂没跟你说过?”波佩耶嚷嚷开了,“我们好了有两个月,瘦子,你还蒙在鼓里呢。”
“跟两个女人干我可不敢,这太厉害了。”他喃喃说道,把两个女郎从软椅上轻轻推开,“我们还是先乐一乐,你们先跳个舞吧。”
“我好久没回家了,”圣地亚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为你们俩感到高兴。”
“咱们干脆到床上去吧,”玛尔维娜嬉笑着尖声说道,“这么光着要得肺炎的,亲爱的。”
“你妹妹着实把我折磨了一番,”波佩耶笑了,“上学的时候,我就追她,你还记得吗?你瞧,有志者事竟成。”
“这位没教养的先生,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呀!”凯妲说道。
二人在阿雷基帕路上的坦博酒店前停下来,在车上要了咖啡聊起来。二人回忆了共同的过去,互相讲述了各自的生活。圣地亚哥回想:波佩耶毕业后当了建筑师,在一家公司供职,想跟一些同事创办自己的公司。
凯妲感到他在拉自己的胳膊,她一下子倒在他们二人身上,只听得玛尔维娜尖叫一声:哎呀,你的骨头硌着我了,亲爱的凯妲。三人紧紧贴在一起,软椅像钟摆一样摇晃了起来。凯妲感到一阵恶心,原来他那又瘦又小的手在出汗。玛尔维娜舒舒服服地或是装作舒舒服服的样子不停地笑着,开着玩笑,想吻那人的嘴。这时凯妲感到那汗渍渍、黏糊糊的手指迅速在自己的乳房、背部、腹部和大腿上抓弄着。她突然放声大笑,也开始对他仇恨起来。他的一只手放在玛尔维娜身上,一只手放在凯妲身上,执着地、有条不紊地抚摸着两个女郎,但脸上毫无笑意。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言不发,一副不感兴趣、沉思的样子。
“我的情况相当好,”圣地亚哥说道,“没什么雄心大志,只想在《纪事报》干下去。”
“还有你的地方,”他喝着酒命令道,“一个膝头坐一个,不要争。”
“你什么时候能毕业当律师?”波佩耶偷偷地笑了笑,说道,“你是当律师的材料。”
两个女郎向软椅走去。玛尔维娜带着假笑,一屁股在那人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时,凯妲才看清他瘦骨嶙峋的面孔、令人憎恶的大嘴和细小冷淡的眼睛。她心想:他有五十岁了。玛尔维娜依偎在他的怀里,造作地、像猫儿那样娇声嗲气地说:我冷极了,暖暖我的身子吧,亲亲我吧。凯妲思忖着:这个人是个充满仇恨的阳痿症患者,也是个充满仇恨的手淫者。这时他用一只手搂住了玛尔维娜的肩膀,眼神却毫不为之所动,冷淡地上下打量着凯妲。凯妲站在茶几旁等待着,最后一弯腰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他,一杯递给玛尔维娜,然后拿起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她心想:这个人大概是个议员,也许是个警察局长。
“我想我当不了律师。”圣地亚哥说道,“我不喜欢这个行当。”
“脱掉就好了,脱掉就凉快了。”他说道,声调冷淡、倦怠,但又显得迫不及待、令人生厌,“过来喝吧,你们的酒都热了。”
“跟你说实话吧,你这样做使你爸爸很痛心,”波佩耶说道,“他一直让蒂蒂和我给你打气,鼓励你读完专业。对,他把什么都跟我讲了,我和你爸爸处得不错,瘦子,我们成了好朋友。你爸爸真是个好人。”
然而,他既不想开玩笑也不想讲话。他缄默不语,坐在椅子上执着地以均匀的节奏摆动着身体,直到凯妲全身脱光。凯妲同玛尔维娜一样,脱掉了裙子、衬衣、乳罩,但她留下了三角裤。她慢条斯理地折好衣服放在一张椅子上。
“我可不愿意当律师,”圣地亚哥开玩笑地说道,“秘鲁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律师。”
“你其实应该说他是个没教养的人,”凯妲一面卷着丝袜,一面喃喃说道,“你这位朋友连问好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