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1/5页)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吧,我们就去找一个这样的大傻瓜吧,让他违反现行的一切法律使你成婚,”他又笑了起来,“遗憾的是胡利娅离过婚,不然你早就可以通过教堂结婚。这样更容易些,牧师里边傻瓜多得很。”
“找个比较糊涂的市长,”我坚持说,“可以把他骗过去的。”
哈维尔总是使我高兴,最后我们拿我的蜜月、我肩负的光荣任务(当然指的是帮助他把瘦南希搞到手)开起玩笑来,同时对我们不在皮乌拉而感到遗憾,因为在皮乌拉,男女出逃结婚已成了家常便饭,找到傻瓜式的人物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分手时,他答应我当天晚上就去找市长,把所有暂时不用的东西都典当掉,供我结婚之用。
“你是说,一个可以行贿的市长。”他纠正我,他把我看得透透的,“可是你连饭都吃不上,能有钱贿赂谁?”
胡利娅姨妈应该三点钟经过我这里,可是三点半了,她还没有来。我心里开始不安。四点钟,我的手打字就不听使唤了。我一个劲地抽烟。四点半,大巴布罗问我是不是不舒服,因为我脸色煞白。五点钟,我叫巴斯库亚尔给鲁乔舅舅家打电话,问问胡利娅的情况。她还没有回来。过了半小时仍然没有回来。到了下午六点钟、晚上七点钟,还是没回来。处理完最后一份新闻稿,我乘上了公共汽车。我没在外祖父母家所在的大街下车,而是一直乘到阿尔门达利茨大街,在舅父母家周围转来转去,不敢去敲门。透过窗户,我望见奥尔卡舅妈正在给花瓶换水,过了一会儿又看见鲁乔舅舅在关餐厅的电灯。我围着街区转了好几圈,心情很矛盾:不安、气愤、悲伤,想打胡利娅姨妈一个耳光又想亲吻她。我带着不安的心情又走完一圈的时候,看见她从一辆漂亮的小轿车上下来,那车挂着外交使团的车牌。我大步走过去,感到双腿因嫉妒和愤恨而颤抖着,恨不得把我的情敌拳打脚踢一顿,不管他是谁。原来是一位头发斑白的绅士,车里还坐着一位夫人。胡利娅姨妈把我介绍给他们,说我是她姐夫的孩子,她的外甥;介绍他们时,说是玻利维亚大使和夫人。我感到很可笑,同时觉得如释重负。汽车开走后,我拉起胡利娅姨妈的胳膊,几乎把她拖过大街,向海岸大堤走去。
“由于没办法让我父母同意我结婚或者取得他们的‘解脱’,胡利娅又不可能一下子弄到所需要的全部证明,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找到一位糊涂的市长。”
“你可真是,那种劲头,”我们走向大海时,我听见她说,“你对可怜的古穆西奥博士摆出一副要掐死他的面孔。”
“好,那我就把嘴巴封起来,”他笑了,“反正我的心意到了。我是为你的前途着想。如果南希同意,事实上我今天也会结婚的。我们谈谈什么?”
“我要掐死的是你,”我对她说,“我从三点钟一直等你,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你忘记我们有约会吗?”
“如果你这样讲下去,我们要打起来的。”我警告他。
“没有忘记,”她反驳说,语气很坚定,“我是有意叫你等的。”
“你结了婚,连看书的时间都不会有,”哈维尔回答我,“你若结婚,将永远不会成为一位作家。”
我们到了耶稣教士神学院前的小公园。那里没有游人,虽然没下雨,可是湿气使绿草、桂花和天竺葵闪闪发亮。薄雾在灯柱的黄色锥状顶蒙上了幻觉般的阴影。
“也就是说,你也跟我唠叨我妈妈和爸爸对我说的那些事情,”我取笑他,“就因为结婚,难道我要中断法律专业的学习?难道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法律学家?”
“好吧,我们把这场架留到以后去打。”我对她说,让她坐在海堤边,脚下是悬崖,从那里不时地传来大海单调深沉的声音,“现在时间紧,要办的事情多。你的出生证和离婚判决书在这里吗?”
“我一直在想,我必须告诉你,你结婚是一件愚蠢的事,”他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我觉得很不是滋味,“这并不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因为缺钱。你将不得不拼死拼活地干,才能糊口。”
“我这里有去拉巴斯的机票,”她说着去摸手提包,“我星期天走,上午十点钟。我很高兴。秘鲁和秘鲁人已经让我无法忍受。”
哈维尔的到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和他去布兰萨咖啡馆喝咖啡,这已经成了习惯。在那里,我把我询问到的情况向他简要地作了介绍,并带着胜利者的喜悦把出生证明展示给他。
“我为你感到遗憾,因为我们暂时不可能改变国籍。”我对她说,坐到她身边,把胳膊搭在她肩上,“不过,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到巴黎去,住在一间小阁楼上。”
“巴当呢?”大巴布罗十分兴奋地说,“如果以前有人对我说用两个指头就能演出一场火灾,我是不会相信的。可是,马里奥,这双眼睛真的看到了!”
尽管她说的都是刺痛人心的话,可直到那时她一直很平静,稍有些戏弄人,却很自信。但是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苦笑,看也不看我一眼,用强硬的口气说:
“这一点没说清楚,”巴斯库亚尔说,“监牢的铁栏杆有一根砸在他的头上。他被烧烤的时候,如果看到了彼得罗·卡玛乔就好了。演技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