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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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街上，我们就向公共汽车奔去，可是他仍然像个杰出的滑稽家似的说：
“可是，马里多，”她提完那一大串问题后又说，脸上重新显出惊讶的表情，“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十八岁？”
“最后，如果你自杀，你就会闻名于世。还会有人对你的最好朋友，知心人，悲剧的目击者，进行采访报道，报上会登出他的照片。你想一想，你表姐南希看到登了那么多报，会不动心吗？”
不过她立刻被极大的好奇心征服，连珠炮似的向我问起了一些我尚未来得及考虑的细节：胡利娅姨妈答应了吗？我们要逃走吗？谁做证婚人？我们不能在教堂结婚，因为胡利娅姨妈是离过婚的，是不是？我们到哪儿去住？
在阿尔玛斯广场（臭名昭著的）当铺里，我们典当了我的打字机和他的收音机、我的手表和他的自动铅笔，最后我说服他把他的手表也当了。虽然我们毫不让步地讨价还价，但只得到两千索尔。前几天，我在和平大街的旧衣店先后卖掉了几套衣服、皮鞋、衬衣、领带、毛衣，现在我只剩下身上穿的了。这一点，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没发现，但是当掉我的这些衣物只不过得到四百索尔。然后我在开明的电台老板那里倒碰到了好运气。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表演，我说服他预支我四个月的工资，这笔钱在一年内扣除。和他交谈的结果是出人意料的。我向他保证，我外祖母进行疝气手术，急需这笔钱。他无意借给我。但是，他突然说：“好。”带着友好的微笑，补充说：“你应该坦白地说，是为一个小女人流产用的。”我垂下眼帘，请他为我保守秘密。
“我并不是因为那件事噎住了，而是因为饮料喝进了气管。”我的表姐嘟囔道。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继续干咳。过了几秒钟，她压低声音补充说：“可你还是个孩子呢，难道你有钱结婚？你爸爸呢？他要打死你的！”
哈维尔看到我因没典当多少钱而显得很沮丧，便陪我到电台去。我们商量好请事假的下午去瓦侨，也许省一级的政府要通情达理些。我进顶楼时正好电话铃响，胡利娅姨妈气得要死。前一天晚上，奥尔藤西娅姨妈和阿莱杭特罗舅父到鲁乔舅舅家拜访，没有搭理她的问候。
“别出洋相了，真没用，”我很生气地数落她，“我要你帮我。”
“他们极其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只差没说我是婊……”她气鼓鼓地对我说，“我咬了咬牙克制了自己，才没有把他们赶到你知道的地方去。我是为我姐姐，当然也是为我们俩才这样做的，不能使事情复杂化。怎么样，巴尔加斯？”
她的反应是那样引人注目而又可笑，简直像电影里的一个滑稽镜头。她当时正在喝可口可乐，一下子噎住了，用力咳嗽了一声，眼中充满了泪水。
“星期一，一大早，”我向她保证，“你对他们说，你要推迟一天飞往拉巴斯。我这里差不多一切就绪了。”
“说真的，现在那些事无关紧要，”我对南希说，态度矜持，“因为我已经向胡利娅求婚。”
“你不必操心去找那种笨蛋区长、镇长了，”胡利娅姨妈对我说，“我怒不可遏，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找不到，我们照样可以逃走。”
我的舅舅鲁乔和豪尔赫都喜爱我，现在都为我可能受罚而感到不安，担心。他们想，我爸爸来到利马时，如果胡利娅姨妈已经启程回玻利维亚，他的怒气就会消除，不至于过分严厉。
“你们为什么不去钦查结婚，马里奥？”我刚挂上电话就听见巴斯库亚尔说。看见我惊恐的神情，他有些诧异：“我并不是爱管闲事，不想多嘴多舌。但是，听你们一说，我们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我这是帮你。钦查市长是我的表哥，他很快会批准你们结婚。有没有证明、到不到结婚年龄都没关系。”
“这都是为了你，”瘦南希对我解释，“听说你爸爸很生气，写了一封措词严厉的信。”
当天，一切都神奇地解决了。哈维尔和巴斯库亚尔下午乘车出发去钦查，带上证件，星期一必须一切准备停当。他们走后，我和表姐南希去租米拉弗洛雷斯区那座别墅的房子，同时向电台请了三天假（我和老赫纳罗激烈地争论，冒着危险威胁他说，不准假我就辞工），并且拟好了逃出利马的计划。星期六夜里，哈维尔回来了，他带来一些好消息。市长是年轻人，很和蔼；当他和巴斯库亚尔把事情讲给他时，他咧嘴笑了，很欣赏这个“劫人计划”。“太浪漫了。”那位市长对他们说。他把证件留下了，并且保证说，朋友之间好商量，可以省去发结婚通告。
我们一坐下，我就开始考虑如何把我的事情对她说得圆滑一些。可是她倒先开口给我讲了些新闻。前一天晚上，在奥尔藤西娅姨妈家开了会，去了十几个亲戚，专门议论了那件“事”。会议决定由鲁乔舅舅和奥尔卡舅妈出面，叫胡利娅姨妈返回玻利维亚。
星期天，我打电话给胡利娅姨妈，告诉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笨蛋市长。我们要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出逃，到了中午，我们就是夫妻了。
关于向胡利娅姨妈提出结婚的事，我首先告诉了表姐南希而不是哈维尔。我和胡利娅姨妈通过电话后，把南希叫了来，提议和她一起去看电影。其实我们去了帕蒂欧，也就是米拉弗洛雷斯区圣马丁大街上的一家咖啡酒吧间，月亮竞技场的组织人马克·阿吉莱带到利马来的角斗士们常常在那里聚集。这家咖啡酒吧间是一幢平房，像中产阶级的宅邸；可是作为酒吧间，条件颇显简陋。那时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可以放心地聊天；当我开始喝那天的第十杯咖啡时，瘦姑娘南希在喝一杯可口可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