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伍尔夫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告诉我关于威廉·沃特尼的事,”她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坐在船里的瘦小伙子。”佩吉大笑起来。
“给威廉爵士再倒点酒。”西利亚低声对紧张不安的客厅女侍说。有人对餐边柜上的酒瓶动了些手脚。西利亚不安地皱着眉。埃莉诺回想起,那是从乡村里来的一个女孩,不懂她干的活。故事正达到高潮,但她错过了好几环。
“那肯定是老早之前的事了!”她说。
他正讲着一个故事。他说的句子短促破碎、紧张有力,就像是被一个环包围着——这是她喜欢的风格,但她没听到开头。他的杯子空了。
“也不是很久以前。”埃莉诺说。她觉得有些着恼。“唔——”她回想着,“二十年——或者二十五年前。”
埃莉诺的注意力开始游离了。他都干了些什么?她在猜想。他说的某些词、做的某些动作让她回想起三十年前的他。如果眯起眼睛看的话,他身上还是有些老达宾留下来的影子。她半闭起眼睛。突然她记起来——就是他曾经赞扬过她的眼睛。“你姐姐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明亮的。”他说过。是莫里斯告诉她的。而她把脸藏在报纸后面,隐藏着内心的喜悦,那是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又看着他。他在讲着话。她听着。对于这间安静的英国餐厅而言,他似乎显得过于高大,他的声音隆隆响着,发散开去;他要的是一屋子的听众。
这对她而言似乎是很短的时间,可是她马上想到,那时候佩吉还没出生呢。而她那时可能才十六七岁。
“过不了多久那里就会有麻烦。”威廉爵士正在说。他转向莫里斯,他们讨论起巴尔干半岛的局势来。
“他不是很讨人喜欢吗?”西利亚嚷着,“他过去在印度,你知道的。现在他退休了,我们很希望他能在这儿买一栋房子;可莫里斯觉得他会认为这里太无聊了。”
“不是,在雅典不是大使馆。”莫里斯说。说到这话题转向了,大使馆和公使馆有什么区别?接着他们开始讨论起巴尔干半岛的局势。
她们沉默着坐着,看向草地那边。牛群朝草地那边啃嚼着,又走远了一些,间或能听到它们咳嗽的声音。一阵奶牛和青草的甜香味飘了过来。
“你们见到了大使馆的什么人吗?”威廉爵士问她。接着他纠正了自己。“不是大使馆,对吧?”
“明天又是一个大热天。”佩吉说。天空光滑温润,像是由不计其数的蓝灰色的原子所构成,就是意大利军官制服的那种蓝色;天空延伸到地平线的边缘,那里是一条长长的纯绿色。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然、寂静、纯净。没有一丝云彩,群星也还未出现。
“他们都喜欢他。”她说。她笑了,她看到爱德华在为一队队热诚的女教师们讲课,讲的是关于卫城的课题。她们拿出笔记本,匆匆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非常宽容,非常善良,一直在悉心照顾她。
见过西班牙之后,这里的天空显得那么小,那么整洁,那么可爱;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树木聚集在一起,枝叶连绵,另有一种美丽,埃莉诺想着。斜坡变得更加广阔,更加简洁,渐渐成为了天空的一部分。
他并不妒忌爱德华,埃莉诺想;不过在他的语气里有着某种含义,她明白他在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爱德华的做比较。
“多美啊!”她喊道,仿佛在从西班牙回来后对英国做些补偿。
“对,他是他那个圈子里数一数二的。”莫里斯说。
“只要罗宾逊先生不要建那些房子!”西利亚叹息道。埃莉诺记得——他们是本地的瘟疫,是威胁要修建房屋的富人。“我今天在集市上尽力对他们有礼貌,”西利亚接着说,“有人不愿请他们来,但我说在乡村人们应该对邻里友好……”
“没有,他比我低。”威廉爵士说,“但我当然听说过他。他——我想想看——他是——很了不得的人,对吗?”
然后她停下了。“我有许多许多问题想问你。”她说。瓶子又开始倾倒了。埃莉诺顺从地等着。
“你记得爱德华吗?”莫里斯说,“你以前不是和他同级吗?”
“阿伯康排屋你有收到过买家的报价吗?”西利亚问。一滴、一滴、一滴,她的问题倒了出来。
“我的小叔子,爱德华。”西利亚解释说,“喜欢去这些令人愉快的地方旅行。”
“还没有。”埃莉诺说,“房屋中介想让我把房子分割成公寓。”
“我们去了雅典,然后去了奥林匹亚,去了特尔斐。”埃莉诺说,把通常的套路背诵了一遍。他们显然说的都是纯粹的客套话——她和达宾。
西利亚想了想,接着她又继续了。
“真的吗?”威廉爵士说,“希腊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