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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伙子,”埃文·威廉斯想,“或许很适合从事政治。”

然后,当他走到窗前,无话可说时,她断断续续地补充道:

“跟我们一起去科林斯吧,佛兰德斯,”他在雅各的椅子边站住,用比平常更多的气力说。雅各的回答,或是他说他非常愿意与他们一同去科林斯时那种坚定、直接、即使有点羞怯的语气,让他感到宽慰。

“呃,但是多美好啊——难道不是吗?雅典卫城,埃文——你是不是太累了?”

而埃文·威廉斯靠在椅子上,膝上放着报纸,对他们心怀妒意。他能做得最出色的事就是在麦克米伦出版他有关查塔姆外交政策的专题文章。但是这种膨胀、恶心的感觉真是可恶——这种焦躁不安、难以自控、怒火熊熊——这是嫉妒!嫉妒!嫉妒!那是他曾起誓再也不会产生的情绪。

埃文听了这话,便注视着他们,或是因为雅各当着他的面,几乎无礼地盯着他的妻子看,眼神中流露出愠怒却又有些痛苦的情绪——虽然她不会可怜他。无论他做什么,无情的爱神也不会停止它的折磨。

“不过他的相貌十分出众,”桑德拉认为。

他们走了,他坐在吸烟室里,窗外就是宪法广场。

无疑,一位时髦的女士旅行时总是带着几套衣服,如果白色的那套适合早晨穿,或许沙黄色带紫点的那套、一顶黑色帽子,和一本巴尔扎克的书就适合夜晚。所以当雅各进来时,她就是以这副装扮站在露台上的。她看起来风华绝代。她双手交叠,沉思默想,仿佛在听她丈夫说话,仿佛在注视那些背着柴火走下山来的农民,仿佛在眺望那座由蓝变黑的山丘,仿佛在辨别真伪,雅各想着,突然双腿交叉,打量着自己极其寒酸的裤子。

“埃文独处时更自如些,”桑德拉说。“我们已经不读报纸了。嗯,人们最好能够心想事成……自从我们相遇,你已经看过了万千风景……印象如何……我以为你变了。”

桑德拉·温特沃思·威廉斯一袭白衣,在早餐前用眼睛周游着世界,寻求一次新奇的历险或一种新鲜的观点,她的身材或许并不高佻,但极其笔挺——从桑德拉·威廉斯的角度看,雅各的头与伯拉克西特列斯的赫耳墨斯的头正好处于同一水平。这种对比对雅各完全有利。但没等她说一个字,他就撇下她走出了博物馆。

“你想去雅典卫城,”雅各说,“就在这儿了。”

雅各起了个大早,带着他的旅行指南观赏那些雕像。

“人们一辈子都会将之铭记在心,”桑德拉说。

想必博纳米会说就是这种情况让他操心——雅各变得情绪消沉,像一个没事干的马盖特渔民,或像一个英国海军上将。当他陷入这种情绪时,你无法让他明白任何事情。最好让他一个人呆着。他整个人死气沉沉,容易情绪暴躁。

“是啊,”雅各说。“我希望你是在白天来的。”

雅各在以前希腊人切割用来建剧院的大理石的采石场里坐下。中午在希腊爬山实在是酷热难当。野生的红色报春花开了;他看见几只小乌龟从一个草丛蹒跚爬向另一个草丛;空气中有股浓烈的气味,又倏尔散发出甜味,阳光直射在锯齿状的大理石碎片上,十分耀眼。镇定、威严、傲慢、略微忧郁,无聊中带着几分焦虑地,他坐在那儿抽烟。

“夜幕下的卫城更好看,”桑德拉挥了挥手,说道。

我们身上有种蔑视资历的不受他人掌控的特质。正是这一点在社会上遭到嘲笑和曲解。人们聚在一个房间里。“很高兴,”有人说,“认识你,”而这是一句谎言。接着道:“现在我喜欢春天胜过秋天。我觉得,当人年纪渐长时便会如此。”因为女人们永远,永远,永远在谈论个人的情感,而若她们说“当人年纪渐长,”她们是想让你用一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来回应。

雅各茫然地张望着。

尽管这种观点并未得到广泛认可,但似乎那些荒芜之地,那些乱石密布无法耕耘的原野,还有那片位于英国和美国之间海草飘摇的水域,比城市更适合我们。

“但你应该在白天看帕特农神庙,”他说。“明天你来不了——是不是太早了?”

“现在,”雅各在给博纳米的信中写道,“我不得不去读她那本该死的书了”——他指的是她那本契诃夫,因为她把书借给他了。

“你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好几个小时?”

而当晚用晚膳时,先是威廉斯先生问他是否愿意读读报纸;接着威廉斯太太问他(当他们在露台上抽着烟散步时——他怎能拒绝那位先生的雪茄呢?)是否看过那座剧院在月光下的样子;是否认识埃弗拉德·舍伯恩;是否读过希腊著作,而如果必须放弃一个(埃文悄悄站起来进屋去了),他是会选法国文学还是俄国文学?

“那儿今早来了些讨厌的女人,”雅各说。

在山顶上伸展筋骨,孤身一人,雅各感到无比自得。或许他一辈子也没这么快乐过。

“讨厌的女人?”桑德拉重复道。

“你不明白,”桑德拉笑道。“算了。”

“法国女人。”

“好一副英国做派!”隔天早上,当侍者告诉他们那位年轻人五点就去爬山时,桑德拉笑了。“我敢肯定他跟你说了要洗澡?”侍者一听,摇了摇头,说得去问问经理。

“但还是发生了些很美好的事情,”桑德拉说。十分钟,十五分钟,半小时——那就是她的全部时间。

是的,他无所不知;而他欣赏她。谈情说爱确实惬意,他想。但就他而言,因着他的个头(他记得拿破仑身高五英尺四),他魁梧的身材,他无法将自己的个性强加于人,恋爱是徒劳的。他扔掉雪茄,走向雅各,用一种雅各喜欢的诚恳态度问他,是否径直从英国来。

“是啊,”他说。

这一切埃文都心中有数。

“在你这个年龄——在少年时。你会做什么?你会坠入爱河——噢,就是这样!但是别太仓促了。我年纪比你大多了。”

“美丽而危险,”桑德拉说,在第三者出现时立即与她丈夫攀谈。(“啊,一个外出旅行的英国男孩,”她暗想。)

她被游行的人群挤出了人行道。

“那些粉红色的甜瓜肯定有危险,”他阴沉地说。在他说话的时候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灰格子西装的年轻人。

“我们还往前走吗?”雅各问。

然而叹息的是埃文;既非绝望,亦非反抗。但是,作为野心最大的和性情最迟钝的男人,他仍一事无成;他玩弄英国政治史于股掌之上,因为与查塔姆、皮特、伯克、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过从甚密,禁不住把自己和自己的年龄同他们加以比较。“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现在这样需要伟人,”他习惯了自言自语,长吁短叹。这会儿他正在奥林匹亚的一家旅馆里剔牙。他剔完了。但桑德拉的目光仍在游移。

“我们走吧,”她坚持道。

她将汤勺放在盘子上,喝了一半的汤便被撤了下去。她从未做过任何有失体面的事;因为她的仪态是英式的,充满希腊风情,只不过村民们向之行触帽礼,教区牧师对之尊敬有加;当她于礼拜天早晨从宽敞的阳台上下来,与首相在石坛边消磨时间只为了摘一朵玫瑰时,无论高级园丁还是低级园丁都挺直背脊,以表尊敬——或许,她正设法忘掉玫瑰的事情,因为她的目光在奥林匹亚旅馆的餐厅里飘忽不定,寻找着她放书的那扇窗户,几分钟前她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有关爱情、悲伤和农民的无比深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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