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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先生在剑桥……不,在牛津……反正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佛兰德斯太太说道。
“本市商人,”墓碑上写着;然而也不知为何贝蒂·佛兰德斯要这样称呼他,就像很多人依然记得的那样,他只在办公室的窗户后面坐过三个月,在此之前,他训练过马,带着狗去狩猎,种过几亩地,养了几口牲畜——唉,她总得给他一个称呼吧。为孩子们树个榜样。
她朝窗外望去。窗户很小,满园的姹紫翠绿尽收眼底。
确实,为自己的丈夫哭泣无可厚非,墓碑虽然很寻常,但却十分坚固,夏日里,当这位寡妇领着自己的孩子站在墓碑前时,人们会对她油然生出爱怜之心。行礼时,帽子举得比平常更高;妻子挽着她们丈夫的手臂。西布鲁克埋在六尺之下的土地里,已经逝世多年了;睡在三层棺椁里,缝隙用铅封住了,倘若泥土和棺木变成了玻璃,无疑他的脸会清晰可见,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留着胡须,五官端正,他出去打野鸭时,从不换靴子。
“阿彻表现得很好,”她说。“我有一份来自马克斯韦尔上尉的喜报。”
伊丽莎白·佛兰德斯是个中年寡妇,难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过去有人说,以后还会有人说。她才四十岁出头。岁月流逝,悲痛相继而来;丈夫西布鲁克撒手人寰;撇下三个男孩需要她照顾;家境贫寒;一所在斯卡巴勒郊外的房子;她可怜的哥哥莫蒂亦是贫困潦倒,可能早已离开人世了——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营生?她手捂在眼睛上方,沿着巴富特上尉来的路眺望——是的,他来了,像以往一样准时;上尉的关心让贝蒂·佛兰德斯愈加成熟,令她体态丰满、春风满面,她会无缘无故地热泪盈眶,这样的情形人们一天可能看得到两三次。
“我把这封信留下,你让雅各看看,”上尉边说边笨拙地把它塞回信封。
(巴富特太太是个病人。)
“雅各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捉蝴蝶了。”佛兰德斯太太烦躁地说道,又被转瞬的念头惊了一下,“对了,这周开始抓蟋蟀了。”
“有些肿瘤是一定要切掉的;但我妈妈那种,只能一年又一年地忍受病痛折磨,当你卧病在床时,甚至没有人愿意为你端一杯茶。”
“爱德华·詹金森已经递交了辞呈,”巴富特上尉说。
“男人们都想要个自己的儿子——这我们都晓得。”
“那么说你要参加市政会的选举?”佛兰德斯太太惊叫出声,盯着上尉的脸。
“那就要怪埃伦·巴富特了,”斯卡巴勒的妇女们议论道,“她从来不给自己添麻烦。”
“嗯,这件事嘛,”巴富特上尉往扶手椅更里面挪了挪。
“佛兰德斯太太”——“可怜的贝蒂·佛兰德斯”——“亲爱的贝蒂”——“她依然那么动人”——“真奇怪,她怎么就没再结婚了呢!”“确实是有个巴富特上尉——每周三都会来拜访她,雷打不动,而且从来不带他的妻子。”
于是,雅各·佛兰德斯,在一九〇六年十月份进入剑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