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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笑笑,好像她很享受这样的攻击。
“但我觉得向你求婚的人更多,”伊芙琳绽开了并不真诚的笑容。
“还有吗?”她问道。
“你看上去像是每天都会被求婚,”蕾切尔回答说。
“在我看来这糟透了——就这样。”蕾切尔回答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伊芙琳大叫道,惊讶中还带着几分喜悦。“我看上去像是刚被人求婚的样子吗?”
“很有道理,”海伦说。
“有人向你求婚了,”她说。
要是在其他时候,蕾切尔可能会被她舅妈的直率弄得默不作声;但在今天下午,她可不想再因此缄口无言。她很想进行一次争吵。
蕾切尔对别人的想法并没有心情去揣测。她更感兴趣的是,自己能不能不顾后果地说出内心真正想说的东西。
“你简直是半死不活,”她继续说。
她正处于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急剧抽动着。显然她一直在等着房门关上,才告诉蕾切尔所有的事。果不其然,一进屋她就坐在床上开始对蕾切尔说:“我猜你觉得我疯了对吧?”
“是因为我没有接受弗拉辛先生的邀请吗?”海伦问道,“还是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当蕾切尔正犹豫是走是留之际,伊芙琳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出了大厅,往楼上走去。当她们两步并一步上楼的时候,伊芙琳一直抓着蕾切尔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是对的,为什么还要在乎这些?让他们都见鬼去吧!这就是我对他们的态度!”
这时,蕾切尔想起,从第一晚登上尤弗罗西尼开始,她就意识到了海伦身上的这种缺点,尽管她很漂亮、很慷慨,尽管她们之间充满友爱。
她四下看了看。“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些人,”她说道。“我希望你能和我去我的房间。我的确想要和你说说话”
“噢,这只不过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问题!”她大声说道。“所有人的所作所想,除了给予伤害外别无他用!我告诉你,海伦,这个世界很糟。生活,欲望,都是极度的痛苦——”
伊芙琳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管受到了多少真正的或是想象中的冷落,她从来不放弃追逐她想要了解的人。久而久之,她还都能成功地了解这些人,甚至可以让他们喜欢上自己。
说到这里,她扯下了树丛中的一撮树叶,通过将它们在手里捏碎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你在这里?”伊芙琳惊呼。“午餐时我就瞥见你了,但你从不屈尊看我一眼。”
“这些人的生活,”她试图解释道,漫无目的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向。“每个人的生活无论是这样还是那样,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永远也无法从他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正一页页地翻着一本美国杂志的光滑页面时,大厅的门被推开了,一束光照进来洒在地板上。而被光束笼罩着的一个矮小的白色身影,径直穿过房间向她走来。
如果海伦想要争论,或是重获蕾切尔的信任的话,在蕾切尔现在这种困惑的精神状态下,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她并没有开口,而是一言不发地走着。漫无目的,细枝末节,毫无意义,噢,不——她在茶会看到的事情已经让她无法再去相信了。那些小玩笑,叽叽喳喳的交谈,整个下午的空虚与空洞在她的眼前一一枯萎。在喜爱和厌恶,相聚和分离之下,有大事件正在发生——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其意义非凡。她的安全感受到了动摇,就好像在嫩枝和枯叶之下看到了一条正在蠕动的蛇。在她看来应该存在片刻的停顿,片刻的虚构,然后才会诞生出深奥而不合情理的规律,将一切按照它的喜好发展和摧毁。
然而,休伊特其实没有必要因为赫斯特和蕾切尔相谈甚欢而徒增痛苦。聚会很快就结束了,弗拉辛夫妇和赫斯特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了,而蕾切尔还留在大厅里。她抽出了几张画纸,一张一张地翻阅着,这说明她的内心还充斥着不安和浮躁。她不知道应该是去还是留,尽管弗拉辛太太已经要她来参加茶会。大厅中空无一人,只有威利特小姐还在用风琴演奏一段圣乐;还有富有的卡特夫妇,他们不喜欢蕾切尔,因为她的鞋带没有系好,还有她看上去不够活泼,这些让他们间接地感觉到蕾切尔也不会喜欢他们的。如果蕾切尔之前见过卡特夫妇的话,她的确不会喜欢上他们。最明显的原因就是,卡特先生会给胡子上蜡,而卡特太太又戴着手镯,他们很显然是那种不会喜欢上她的那一类人。蕾切尔此刻太过不安,完全无法进行思考和观察。
她看着走在身旁的蕾切尔,她依然在用手指捏着树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个人坠入了爱河,她因此对她产生了极大的怜悯。此刻她从思绪中抽离了出来,开始向她道歉。“真对不起,”她说,“我笨头笨脑的,但这是我的天性,无法改变。”假如这是天生缺点的话,她倒是找到了一个简单的补救办法。她接着说道,她认为弗拉辛先生的计划,只需要再考虑得周全一些,就会非常出色了。她们到家的同时也达成了约定:要是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更多消息,她们就接受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