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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几个团里的青年,还有那个张想。肯定又是聚众看那种录像。王喜转身就要走,可是明天还要用行头,就和他们好几个交代,找完东西,他们再看。
几个人不干,尤其是破锣赵谦嚷嚷着,“你找你的行头,我过我们的瘾,又不影响。”也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免得弄个不自在。越着急,越找不着,张想都弄好插座了,电视机也借过来了。
“你还没有找见?那我们可就开演了啊……”录像机已经从张想的挎包里抱了出来。
“年底应该向文化馆给老张申请个先进放映员……”不知哪个人调侃了一句。
“应该给计生办申请”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起来。张想就一句,还看不看,立即鸦雀无声。王喜差点没有笑过去,
“还是大夫厉害,专治你们这些人的旱病。大伙刚要发笑,电视发出的荧光,把所有人的眼神紧紧勾住,就象用一根透明的柱子扎住了眼球和电视屏幕,不得分开。王喜翻箱倒柜,搜索着师傅那件老行头。电视喇叭里喘气和呻吟声,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外国话,涌入他的耳朵。就像吸铁石天生吸铁一样,电视里的声音和一切让王喜觉得被唤醒一般。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两个手也慢了下来,甚至有了停歇。不过没有人有时间注意他,看录像每个人的眼睛就像被戳了个两个窟窿,然后插上两个漏斗,从电视机里面倒油,但是生怕漏撒。个个瞪着大眼,发出攫取的光,嘴里不时流着哈拉。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没有给电视里的外国女人穿上衣服。突然停电了,几阵强光破门而入,大伙一下傻了眼。不是便衣掩盖不住公安干警的锋芒,而是因为带头的是王喜的表姐夫。表姐夫李强是县里扫黄组的组长。
“嘿今天全乎,都在啊想拉闸啊?赵谦挺有反侦查意识啊”这会王喜才发现赵谦的手放在一个暗闸上。
“说说吧?”李强反复拍着李想的肩膀。
“盯你们好久了,今天算是包圆了说说呗放映队李大队长?”
李想支支吾吾半天,蹦出来一句。
“真没有看什么,大伙看几部武侠片,这不犯法吧?”说着李想从提包里拿出几盘港台录像带,封皮上赫然写着天山玉女剑
“少废话,把他们全部带走”
“组长,你小舅子?”一个干警面露难色。
“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部带走,局里问话”李强呵斥着。
李想被要求抱上停止工作的录像机,赵谦挎着装带子的挎包。出门时,李想手快,顺手牵羊,拖了一块烂黑布,盖在了录像机上。黑匣子带头的队伍浩浩荡荡出门了。水泥厂下夜班的工人们,骑着二八车,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队伍后面,一下超了过去。留下了一阵阵哄笑,就听见有人说,这家人真怪,老人死了,火化了,孝服都不穿,不大操大办是响应国家移风易俗的号召,怎么大半夜出殡?王喜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和怨气没处撒,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开口就假哭丧着脸喊“李想他爸你死的好惨啊死了还让人给烧了…”李想一听不由分说,扭头扔给赵谦录像机,拳头就朝后面的王喜打了过去,练过果然是不一般,俗话讲的好,一个好拳师抵不过一个烂唱戏。还和我比划?王喜接过拳,一个秋风扫落叶,李想人仰马翻。不是李强手快,一下接住了他,准摔个不轻。“你是不是觉得你厉害?”李强吼了几句,两人才收手。
县公安局大院里只有值班室灯光摇曳,草绿色的铁皮灯罩下,一百瓦的白炽灯泡子,正发出刺眼的光,破旧的吊扇,像手一样拨拉着灯罩,晃来晃去,好似一个值夜班困顿的人。刚刚被抓获涉嫌聚众传播****录像的小伙子们,在木长椅上一字坐开轮流交待。背后墙上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宽
“说说吧,李想。”李强示意下属笔录。
“你不是一两次了,别玩花样?以前只是盯着你,没有动手而已。”
李想还是被抓现场的一套说辞辩解,很明显,他包里放的那些武侠带子,是有备而来的。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李强点了根烟。
一名干警已经搬来一台电视机,接上了录像机的视频线。突然停电卡在机子里的带子,开始在电视上出现画面,李想一众顿时无语。
“公安同事,说实话,我们还没有开始呢,那带子里的女人刚刚脱了衣服,你呵斥们就进来了。”
“你这什么话?严肃点”一名干警道。
“真是他说的那样,没有撒谎”其他几个跟着赵谦重复。
李强指了指王喜,“他有没有参加?”
“有…”李想面无表情回答。
“你撒谎,我是去库房去行头,不信问我师傅,姐夫你不能信他”
王喜觉得冤死了,怎么碰上这帮孙子,自己快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谁是你姐夫?别的人可以作证王喜没有参加吗?”大伙保持了好像商量好的沉默。这可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我比窦娥还冤啊王喜无奈可是丝毫没有办法。你们都好好想想各自的问题,一个年纪大点的干警撂了一句话,关上了值班室的门。
不知多会,值班室的灯泡早已没有了亮光。阳光来接了班,王喜打瞌睡,一下碰在了长椅靠背的条框上,才努力睁开眼。
“都快起来,别睡了”一声吼,睡眼惺忪的几个人连滚带爬从长椅子和地上爬起来。破锣赵谦看看表,刚过了早饭点,告诉大家马上警察会给大家个说法。还真是,他刚说完,一个干警进来让大家先写检查,然后填表交罚款。办完手续,几个人总算被放出了公安局。
在公安局门口,李想还凑过来,笑嘻嘻的对王喜道谢。
“多亏你这个领导的小舅子,哥几个沾你的光,才只写个检查,交点罚款,不用通知单位放出来。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怎么说咱们昨晚也是一条战线的战友”
“谁他妈和你是战友,少来”闹了个不欢而散的王喜,回去又被师傅因为行头,好一顿数落。
王喜越想越气,又想起五年前自己得阑尾炎的破事。晚上吃晚饭,刚想抽根烟,一股阵痛,从肋下钻出来,豆大的冷汗珠子掉了下来,往床上一躺,疼的只能打滚。半个小时后,王喜躺在了县医院急诊室的床上。
“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喜的疼痛更厉害了,想声嘶力竭的喊不做了。可是发不出声,迷迷糊糊看见一个注射器在眼前晃,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除了伤口有点疼,已经可以吃少量流食。王喜的老婆一晚吓坏了,没有见过这阵势,王喜向来身体不错,天天在团里台上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