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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再用力一点,就能刺破苏瞳的识海,令她神魂不再,生命彻底凋残。
鲜血顺着伤口涌出,从鼻梁两侧缓缓流下,又汇聚在下巴尖处,一滴一滴在苏瞳青色的素衣上开出妖异的血花。
傲青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后悔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不应该柔软,不应该相信竹竿,不应该放他去找瞳瞳,不应该……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傲青的身体在颤抖,双眼憋得布满血丝。
“二师兄。”苏瞳艰难开口,扯开唇角浅笑一声。“我知道现在不是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醒来,要记得……我不怪你。”
还没有从巨大的消耗中恢复过来,苏瞳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就算有……剑指眉骨,想要抵挡,也已太晚。
剑尖在眼窝喷薄的杀意中疯狂颤抖,将苏瞳的皮肉伤口挑得更大,却意外地没有再深一寸。只听竹竿一声怪叫,突然掉转剑锋,化为长天一道匹练,直奔远方而去。
傲青急急奔来,用力抱紧苏瞳,力量大得差点把苏瞳震得内伤。
下一秒,竹竿竟出现在了铬灵身旁,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铬灵的脸上,闪过了释然。
竹竿手指盖在铬灵精致的脸庞上,很快身为第一刃尊的铬灵便化为银色的液体,发出奔腾水响,与竹竿融合。
威压爆涨!
这是更高层次的生命体,首次出现在世界中的天道感应,这种异物出现于界内,直接引动预警天音。
于此界任何场所,抬头都可见星河如血,天幕上出现怒目明王驱使千军万马,皆向唤道残海的方向涌去,这惊天动地的异相,看得正在奔赴战场的此界强者们瞠目结舌。
颛平老头十分担心苏瞳和傲青的安危,沉着脸催促众人加快脚步。
毒龙子被吓得直哆嗦,在成为英雄和保住小命的矛盾中急得流起了鼻涕。
可惜异相只是虚幻,并不具有实质威能,它是一种世界意识的应激。警告此界生灵,规则不可承受之物的来临。
不死鸟脸上掠过阴霾,不论如何,那是瘠世界的产物,对方得意,必让自己失意。可是就算不满,也已无法阻止这种打破规则的刃族进化。
吞噬铬灵,竹竿胖了一些。从他一双宝石眼中看不出喜乐,何况此刻,已经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战兽在尖叫,界修在颤抖,就连好战的血十三都一脸苦笑,承认此刻事态发展,已经完全不在个人掌握。
那是超脱,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极限之力,他若乐意,便是跨界行者里至高的存在。
瘠母的意念之火,依旧在竹竿的眼内滚滚燃烧,迸射出疯狂与扩张的野心。然而竹竿却暂时没有将这些欲望化为现实,因为他已有毁灭一界的能力,反而从容。
他抬头眺望自己的母星,心中有亲切。他低头俯瞰大地与不属于自己同胞的修士,心里有繁杂。他缓缓伸开双手,不过是轻轻动了动身体,便吓得界修们颤抖地高举手里的刀,连哭带叫。可竹竿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数被剑宗强者们折损,被盛阳海尊焚化,被锦天斩断,被道鳞子封印的刃族金属尸体从依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唤道残海内升起,被其大嘴一扫,通通吞入腹里。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整个刃族,只剩一人。
不是像铬灵和铬杀那样以精神传声呼出自己的名字,竹竿张开嘴,发出了生涩但清晰的声音。
“我……”
这如磨铁的噪音,对于瘠世界来说,却是最最曼妙的天音。瘠母竖着耳朵,屏息凝气。所有界修们精神紧张,仿佛这一次的呼名,意义非凡。在此前一刻,与此后一刻的当下,是历史长河永恒的断点。
“我是谁?”
在众人的抗拒或期待里,竹竿呼出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疑问。
其实他命名过自己。
在很久以前,就已命名。
当年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小竹竿,被名为康仁的混蛋坑得好惨,却又遇见了一生难忘的人。他的自我,是在被康仁百虐中自我觉醒的,但他的自我,绝不仅仅属于对康仁的回忆。
吞噬大量同族,吃得像个滚球,完全改变了苏瞳记忆中的模样,竹竿站在风中静默,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需要自己去思考。
思考是一件困难且繁杂的事,于是在蹲地划圈敲脑袋的同时,他又是一个深深的呼吸,将站在空中不知是逃还是留下的界修们身上挂的,头上戴的,储物袋里藏的所有金属法宝,通通吸到了肚皮里,就连驮山老祖藏在乌龟壳下的五件特殊道器都没有放过。
“呜呜呜呜!”驮山老祖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说什么支援界战,战毕得三成战果和所有刃尊的至宝?啊呸!第一刃尊的究极武器居然是二十世界的界尊骨,二十七世界法则被封邪盗取,界尊骨一一化尘,现在去哪里找?第二刃尊的雷霆环,直接被傲青送到了界内各宗化为修炼秘境,他要那些秘境何用?第三刃尊没有至宝,他娘的还反抢了他五件宝宝贝贝心头肉。
这次被傲青和苏瞳给坑惨了,自己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剩下!
吞了法宝,竹竿吃得更圆,圆得有些蹲不下去了。
他脚步踉跄地起身,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铬查查……不战。”
伸手指向自己的母界,竹竿说出了思考后的答案。同时眼中的凶焰,寸寸消失,名为铬查查的意志,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从身体内无情地驱逐。
我是谁?
当我做我想做的事时,才能感受到真实的自我。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说出这一句话,似乎卸除了心里老大的重担,竹竿长出了一口气,后悔自己吃得太多,只好捂嘴打了个大饱嗝。
界修们眼皮不住地狂跳,特别是那声心满意足的冗长大饱嗝,几乎把他们的神魂都震出了窍。
不战?
这真是一个意外又意外的回答,众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他们甚至做好了被对方戏弄又虐杀的准备,然而直至过了许久,那铬查查讪讪滚到一旁开始睡觉。大家才目光凌乱地看着苏瞳,直觉告诉他们,苏尊一定知道始末。
苏瞳心中明白,却难以描述,只是眼眶发热,看着缩成一团,有些委屈,又不敢靠近自己的二师兄的背影。
他与其它刃族不同,因为他拥有独立于瘠母之外的灵魂,最可幸的是,那份灵魂还善良及单纯。可是说出来,谁信?
站在界外的不死鸟深吸一口气,预计瘠世界会因这意外中的意外而爆发出她最疯狂的一面,若自己脱力,两个世界极有可能一起泯灭。
瘠母是一股可怕的世界意志,虽然从她贫瘠的星界可以感受,此界等级,极为低劣,但她的韧劲与疯狂,却远超世人想象。
能以微薄的底蕴毁灭二十七界,逼得第二十八,二十九界界尊联战到这种程度,瘠母之顽强,当属寰宇之冠。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一直处于狂躁的红色果实,却突然异常安静,只有剧烈起伏的界壁说明她犹胜以往的激动。
一股夹杂着颓然之意的天道音,吹过了不死鸟的耳畔,又向界内绵延。
“你们可以骂我冷酷,可只有我知道……今日我终于实现了一个母亲的夙愿,被所有生灵厌弃的死界,今日孕育出了属于自己的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瘠母的意识骤然中断,整个红色果实也化为了死域,再也探寻不到半点世界气息,它界内一片灰暗,甚至开始现出大量裂痕,看样子死亡之伤早已存在,只是一直被瘠母强行压制,可是她一消散,暗伤则以百倍迅猛之势,在瘠世界里扩散开来,看这趋势,不出十年,将彻底崩毁,尘归混沌。
假寐中的竹竿猛地跳起,抬头看向自己的母界,一颗一颗的金属豆豆,源源不断从宝石眼中滚落出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瘠母最后的狂笑。
有些人无法接受这是世界意志的投影,而更多人选择了沉默。
苏瞳难掩心中繁杂,胸口剧烈起伏。
她终于懂得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母亲,挣扎着想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孩子。
就算毁灭一界,可以奴役它界天道,统领它界万民,甚至改换历史,令后世千秋,都供奉自己为本源。但世上还是有一人知道自己无后,那就是瘠母本人。
所以她宁愿把毁灭的世界挂在腰上,也不借它界生机滋养它界生灵。
她拼尽一切凝聚刃族,将它们放在凡世里,将它们推入战火中,无非是在以最最残酷的手段,催生出灵魂。
她的选择,只能用可怕与无道来形容。
可是她的初衷,却又让人有那么一丝丝心酸。
一个被断言没有生机的世界,一个先天残缺的天道,它孕出了自己,唯一的灵。
为此灵之生,她毁灭无限生机,甚至提前无数纪元,残了自己的本源。以死亡,唤来了一个孩子。
“她是错误的,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了那么多违背天伦的事。”锦天剑尊摇头叹息。
“我绝不会原谅她!”一个妖修双目赤红,因为他的好兄弟,惨死在战争里。
“希望这种悲剧,不要再上演在别人身上。”苏瞳揉着眉心伤口,走上前去,抱紧了自己的二师兄。
妖娆与龙觉消化了内心震动后,快步朝苏瞳走来。
妖娆看着苏瞳的左眼,露出甜甜微笑。
“时空乱序,我分不清,你在我之前,还是之后,那么我是叫你姐姐好,还是叫你妹妹呢?”
苏瞳认真打量妖娆,只觉得亲切无比。笑着颌首。
“什么都好。”
------题外话------
感觉写完了番,极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在心头上,比结文更舍不得。
PS,这个番也留下了一些脑洞,比如驮山最后会想起,自己并没有子嗣可以继承洛水星域,比如肉滚滚的竹竿,最后将好东西都吐给了苏瞳~
比起写妖娆的热情,女盗真真的是我恣意妄为的一篇文,不管与妖娆相比,是不同,是差距,是不喜……还是什么其它的,都再一次感谢大家多年的陪伴。新文正在酝酿中,这一次会欢天喜地,不过发文时间什么的还有待商榷,所以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去群里问。群号:(壹参零零参陆伍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