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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二王子殿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烛渊用拇指摩挲着其余手指上的银指环,浅笑吟吟,“谁叫二王子殿下长了够胆,竟敢一而再地想要伤我的阿妹呢?”

烛渊像说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情一般,浅笑而言,忽然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啧啧,我想我明白了,二王子殿下的够胆是因为痛失爱人才疯长出来的,不知我说得对不对,二王子殿下?”

诚节如看妖魔鬼魅一般看着烛渊,心中最痛的伤被准确无误地刺中,又是一口鲜血咳出喉咙。

“哟,看来我说对了,看来二王子殿下果然是痛失爱人才长的够胆,而且殿下的爱人还恶心的是个男人。”烛渊像看笑话一般看着诚节,抬起食指勾住诚节因无力而垂下的脑袋,让他被迫抬头看着自己,勾唇浅笑,“而且还是个自不量力爱上了我的阿妹而不是爱上殿下的中原弱小男人,殿下,我说得可对?”

“咳咳咳——”

“呵呵,看来我说的每一句都正中事实,其实我还想问殿下爱上男人是个什么感觉,可在殿下伤了我的阿妹之后我便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致。”只见烛渊抬起诚节下巴的手在他下巴上轻轻点了点,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诚节的下颚上,血水顺着他的下巴就要流到烛渊指尖,烛渊便嫌弃地收回手,依旧浅笑,“敢伤我的阿妹,可是罪不可赦的,殿下能美美享受我苗疆五大圣物的伺候,也当觉得不枉来这世间走一回是不是?”

烛渊说话时,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蝎子不知从何处爬上他的肩头,浑身血红,竟是红雪。

“殿下啊殿下,你说你为了一个中原男人落到这步田地,你值得么?”烛渊拿过在肩头摇尾的红雪,在手心把玩着,用指尖轻点着她的背,慵懒地掀着眼睑看神色痛楚的诚节,笑道,“看来是我对殿下高估了些,原来没了皮逻阁的爱护,殿下竟是这么不堪一击,啧啧,真是让我空欢喜一场,以为殿下的仇恨之心能开出多美丽的花呢。”

“无用的人,且还是罪不可赦的人,本想着确实应该讲殿下折磨至死才对得起我的阿妹,可我终究觉得殿下这一身子的骨气傲气还挺令我欣赏。”烛渊玩着红雪,像是说一个玩笑一个可有可无的游戏一般,口气无谓,“所以我才让殿下在五毒啃噬后还留着一条命,殿下,你是不是应当感谢我留你一命?”

“呸……”诚节眼神阴狠地向烛渊吐了一口血。

“啧啧,看来殿下这条命我没留错。”烛渊依旧不怒反笑,却是笑得阴森,“殿下就是想死,我也不会杀了殿下,相反,我要放了殿下,我要看殿下这么一个被我废了武功又挑了脚筋的废人是要寻死,还是会来向我复仇。”

烛渊轻声笑着,右手微微一扬,那捆绑着诚节四肢的荆条便尽数被切断,诚节便无力地重重摔倒在地。

“我不杀弱者,只会脏了我的手。”烛渊的声音慢慢变得幽远,“听闻昆仑山的恶人谷不错,我等着殿下再爬起来向我复仇。”

“呵呵……”

夜风骤猛,刮灭了那扎立在土地中的火把,也刮远了烛渊的身影。

在诚节如舔舐过鲜血一般怨毒地抬起头时,黑暗之中早已没有烛渊的身影,只闻他轻轻浅浅的低笑声随着夜风拂到耳里。

**

对于失去孩子一事,龙誉虽知不能一味伤悲,可她一时之间也做不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心情难免忧郁,且似乎是她坚强了那么多年,这不过根本不算重的伤却让她觉得有些无法言说的虚,让她提不起寻日里的气力,时常坐在巫神殿中庭的树荫下望着湛碧的苍穹出神。

她这副模样,让烛渊总是看着心疼,他明白,那已是一道伤,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治愈,伤好之后也还是会留下一道疤痕。

这样的她,怎能让他再同意她领着苗疆五万精兵去往南诏助南诏一统洱海?

龙誉看苍穹看得出神,便是连烛渊出现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直到烛渊站在她面前挡住了眼前的光线再将落在她头顶的一片小绿叶拿开时,她才微微眯了眯酸涩的眼睛,昂头看着烛渊浅浅笑了起来,“阿哥。”

“这天来来去去不就一个模样,阿妹这几日时常看得那么出神,好看?”烛渊浅笑,将手放在龙誉头顶,微微用力将她昂着的脑袋往下压,不忘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别看了,当心眼睛瞎。”

“不会的。”龙誉有些憨憨地笑着,低着头揉了揉眼睛,烛渊没有从她面前走开,龙誉揉过眼睛之后又抬起头看他,问道,“阿哥,青葛来了几天了?”

“五天了。”烛渊眸光晃了晃。

龙誉握着烛渊的双手在他面前慢慢站起身,坚韧地笑了笑,“阿哥,我是该领兵前往南诏了。”

她该去为苗疆的平和将来而战了。

烛渊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甩开龙誉的手捏住了她的肩胛,却是温柔地笑着,“阿妹,你认为我会给你去么?”

龙誉看着眸中有冷意的烛渊,用力抿唇,而后张开双臂搂住了他的腰身,双手用力抓着他背上的衣裳,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她知道阿哥不会让她去的,可她却非去不可,她怎能放心将凝聚了苗疆五年心血的五万精兵完全交由阁罗凤统御,苗疆除了黑泥之外无善战之将,而黑泥却又是有口不能言之人,断然不能让黑泥独自一人带着五万精兵前去南诏,所以她是非去不可。

“阿妹,我代你去南诏走这一趟。”烛渊感受着龙誉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眸中的冰冷慢慢被温柔完全取代,轻抚着龙誉的长发温柔道。

龙誉的身子陡然一僵,然后猛地离开烛渊的怀抱,眉眼弯弯地笑眯眯道:“阿哥,我哪里有这么娇弱,我还能徒手打死十头牛呢。”

“阿哥放心,我壮实得很呢,谁也伤不了我的。”龙誉笑着慢慢往后殿走,却是低垂着眼睑不去看烛渊的脸,“我这就去换身衣裳去见青葛,怠慢了他五日想来他定急得跳脚了。”

在与烛渊擦肩而过时龙誉立刻加快脚步,仿佛害怕在烛渊的视线里停留一般。

“阿妹,我代你去。”烛渊没有立刻转身,只是在龙誉与他擦肩而过后仍旧浅声道。

烛渊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龙誉听得清晰,令她的脚步刹那已顿,瞬间又走得更快,依旧笑吟吟道:“阿哥,我一向壮实扛打,我现在好得很,不用阿哥替我去的,不用,不用。”

说至最后,不仅是她的脚步,便是她的声音,都变得颤抖慌乱,像是在害怕地逃避什么事情一般。

“阿妹!”烛渊的声音陡然稍微加重的瞬间亦转过了身,紧紧盯着龙誉的背影。

急着匆匆离开中庭的龙誉堪堪走到后殿的廊下,烛渊瞬间加重的语气让她迈开的脚步定在了廊下,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双肩瑟瑟发抖,声音亦是颤抖地呢喃着:“不,我不要阿哥替我去南诏,我不要阿哥替我去……不要……”

烛渊骤然心疼地拧眉,快步上前扶住了龙誉瑟瑟发抖的肩,谁知他的指尖才堪堪碰到龙誉的肩头,她便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抬起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蹲下了身,抗拒一般地大声地喝喊着:“我不要阿哥替我去!我不要阿哥代替我做任何事情!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烛渊一怔,而后猛地蹲下身,扭过龙誉的身子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将她瑟缩颤抖的小小身子环在臂弯里,感受到烛渊的温度与存在,龙誉才慢慢拿开捂住耳朵的双手,转而紧紧揪住了烛渊身上的衣裳,将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阿哥,我怕,我害怕……”

她没有预知之力,她害怕发生在他身上所有未知的事情,她害怕她的无知再害他受任何伤害,哪怕一丁点,也会让她觉得疼入骨髓。

救小哥哥一命已是改天逆命,如今这是改变洱海格局的大事,不管有没有万一,她都不敢让他冒险,她害怕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她不敢让他去,即便她知道他有的是比她要强大的实力,哪怕她会身受重伤,她也不要他再去涉足南诏之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两年前他同她前去南诏之时,她心中惴惴不安了多久,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害怕着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不过,幸而他好好的,她才安心,如今,说什么她也不能再让他去做任何有可能会让他受伤的事情。

“阿妹,别怕,不会有事的。”烛渊心疼一笑,他当然知道他的阿妹心中担忧的是什么,害怕的是什么,是什么才会使坚韧的她不安得露出如此无助的一面,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他虽无法卜算到自己的命数,但是他又岂能让他的阿妹只身去涉险,若是让他的阿妹去,不如让他去。

“不会有事的,我算过的,洱海现如今的格局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必有一个部族站出来一统洱海,我虽卜不到究竟是哪一个部族最终能一统洱海,可南诏也是洱海部族之一,就算我帮助南诏一统洱海,也不算是篡改洱海命数,如此便也不算改天逆命,天谴是将不到我头上的。”龙誉的恐惧不安只能让烛渊一声声一句句温柔的解释着安慰着,“所以,阿妹不要怕,不要怕我有任何不测,只要不是神明的惩罚,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我。”

龙誉默了默,仍旧将烛渊背上的衣裳揪得紧紧的没有松开,声音微微颤抖,“可是阿哥,我还是怕……”

关乎他的每一件事,她都必须千思万想,她要确保不会伤到他,一统洱海是大事,如何让她不害怕?

烛渊无奈笑了笑,揉了揉龙誉的脑袋,然后将她轻轻从自己身上移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温和道:“阿妹这是不相信你的阿哥么?”

龙誉立刻猛地摇了摇头,“我相信阿哥。”

这天底下她谁都可以不信,唯独不会不信他,没有任何理由。

“那不就得了?”烛渊微微扬眉一笑。

“那我要和阿哥一起去。”龙誉依旧害怕。

“阿妹是去碍我的手脚么?”烛渊挑挑眉,然后垂首凑近龙誉的脸膛,温柔吐气,“阿妹要在家好好地养好身子,等着我回来努力和阿妹生娃娃才是。”

龙誉咬了咬唇,然后还有不放心道:“那阿哥带着黑泥一起去。”

烛渊本想拒绝,终还是在龙誉不安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阿哥要好好的回来,我不要阿哥受一丁点伤。”龙誉拉住烛渊的手,即便相信她的阿哥,还是会觉得担忧不安,“阿哥,答应我好不好?”

“呵呵,傻阿妹。”烛渊拨了拨龙誉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心轻轻落下温柔一吻,“我答应阿妹,定然会不少一根头发地回到阿妹面前。”

龙誉用力亲了一口烛渊的唇,“我等着阿哥回来!”

**

烛渊带兵前往南诏的那一日,龙誉送了他一段路又一段路,生怕他会丢了一般,直到烛渊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叫她不要送了,她才勒马,看着秘密行进的队伍许久许久,直到随行的左右臣第十次劝她回王都,她才调转马头。

因着秘密出兵秘密行兵,并未惊动百姓,苗疆仍旧一派平和,龙誉在收到烛渊已抵达南诏的信函时才稍稍安下心,于是开始想小树的事情。

她的阿哥并没有骗她,小树很好,没有受任何的伤,被安置在宫中,由侍女照顾着,因着小树太小,一直未能从失去阿娘的猩红阴影中走出,以致脸上再没有了原本的欢笑,甚至不再说话,看到谁都觉得害怕,唯一愿贴近愿说话的人就只有龙誉,龙誉虽然心疼,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小树这个可怜的孩子定会被这挥之不去的阴影给毁的。

待龙誉按照巫医的话歇够了日子,便带着小树去了圣山,即便她不愿再去圣山,因为圣山在她心底像一片伤心地一般,让她不想再踏足,可,或许圣山之上的那个人能帮小树再次找回笑脸,她不能让小树一直如此,所以她必须走这一趟。

小树没有离开过王都附近的村子,除了宫中,他哪儿都没有去过,毕竟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一路上很是新奇,可他仍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不笑不说话,让龙誉忍不住心疼一次又一次地轻抚着他的头,与他说话与他笑,奈何都是徒劳。

不过好在小树不排斥她,仍然喜欢黏她,对事物还是觉得新奇的,那么这就是说只要将他心中的阴影抹除就好,小树明明还这么小,不该承担他们这上一辈的罪过的。

龙誉如此想着,下意识地一手将小树抱得更紧,一手加快甩动手中缰绳。

对于龙誉的到来,不仅是圣山众人,就是林蝉蝉都觉得惊讶,尤其在看到她手里牵着的小树时,更是惊讶不已,反倒是小傍枫先兴冲冲地跑来抱着龙誉又跳又笑,高兴得不行,不忘抱怨说誉阿娘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傍枫玩了。

龙誉柔笑着捏捏小傍枫仍旧粉嘟嘟的小脸时,小树怯怯地躲到了她身后,小傍枫也在这时候看到了小树的存在,连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树凶巴巴地问道:“小子!你哪个山头来的!报上大名来!”

小树被小傍枫喝得一愣一愣的,往龙誉身后缩得更厉害了,龙誉也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小傍枫就已经抓住了小树瘦小的手臂,依旧凶巴巴道:“不管你哪个山头来的,走!先战一回再说!”

小树吓得快哭了,小傍枫抓着他,他却紧紧抓着龙誉的衣角,龙誉看着这两个小娃娃,也是一愣一愣的,林蝉蝉无奈扶额,正要拉开小傍枫,谁知小傍枫却昂着头一板一眼无比严肃正经道:“阿娘,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事情,你和誉阿娘这些大人可不能插手!”

小傍枫说完,立刻将小树的手从龙誉衣角掰开,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硬拽着他往后走,小树的眼泪刚蹦出眼角就被小傍枫给骂了回去,“你一个男孩子家哭什么哪!丢不丢人哪你!不准哭!被我打败了再哭!”

“……”林蝉蝉更无奈了。

龙誉终于笑出了声,冲着慢慢走远的两个小娃娃叫道:“小傍枫,可不能欺负小树阿弟呢!”

小傍枫连连点头,说不会的,她就是想当一回女侠而已,小树就这么被小傍枫给拖走了,临走不忘可怜兮兮地一直看着龙誉,似乎在等待龙誉将他从“魔女”的魔掌中救出一般,谁知一向温柔的誉阿娘竟是不理他,太伤心打击了。

龙誉又是好笑地摇头笑了笑,看向一脸无奈的林蝉蝉,笑问道:“蝉小妹,怎么两年不见小傍枫,怎么变得这么豪情万丈?还真像个小侠女。”

林蝉蝉显然是无奈极了,叹气连连,抱怨道:“还不是两年前那独空大祭司命人不知从哪儿搜罗的乱七八糟的书,曳曳带了傍枫去过蚩尤神殿一回,然后傍枫就天天喜欢往他那儿跑,天天回来跟我说她又在独空阿叔那听了什么新功夫新剑法,曳曳也乐得和她闹,久而久之就这样了,像个牛孩子一样。”

“先不管傍枫那牛孩子了,倒是你,阿誉,怎么突然想起回圣山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到圣山来了。”林蝉蝉无奈地说完,便又笑着看向龙誉,“还有,那个小娃娃是谁?”

*

另一处。

小傍枫第五次把小树打趴下后不高兴了,撇着嘴嫌弃道:“小子,你怎么这么弱啊?软趴趴的像面粉捏的一样!一点都不好玩。”

小树被打得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地全沾上了泥,路过的教徒虽然见着了,可却不敢惹小傍枫这个小祖宗,不仅不敢上前参与这小家伙之间的事,反而跑得远远,省得被这个傍枫小祖宗拉来大战无数回合,战也就算了,还不能赢只能输,不然小祖宗哭得你头疼,不跑的人就是傻子。

小树此刻一脸委屈可怜兮兮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哭又不敢哭,生怕又被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骂他不是男孩子,阿娘说过的,他是男孩子,要坚强地顶天立地,虽然他听不懂,可他知道他不能哭,尤其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哭。

小傍枫本是叉腰看着强忍着不哭的小树,又嫌弃地走到他身边用力替他拍掉身上的泥尘,小树本是不敢给她拍,奈何小傍枫一个眼神瞪得他不敢再动,只能缩着肩膀承受着她手上不小的力道。

小傍枫一边拍一边嫌弃道:“小子你怎么这么不扛打啊?我还以为你在誉阿娘身边会很厉害呢。”

小树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咬着唇,只见小傍枫皱了皱眉,似乎在认真思索什么事情一般,然后眼睛一亮,用力地拍了拍小树的肩膀,拍得小树差点又趴到地上,只听她豪情万丈道:“那就这么着吧,你拜我为师,以后我教你功夫!这样你就不会被人打得趴到地上了!怎么样!?”

小树依旧没有说话,依旧只是低着头咬着唇。

“你不同意?”小傍枫显然一副被拒绝的郁结模样,转了转眼珠子又道,“那以后你打不过的,我帮你,怎么样!?”

小树将下唇咬得更紧了。

“小子,你哑巴啊?不会说话?”小树的不吭声让小傍枫歪头看了看他,然后捏着自己的下巴小大人模样道,“哑巴更好,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你就是我徒弟!”

“来来来,小哑巴,快来拜师!”小傍枫顿时兴奋了,又用力拍了拍小树的肩。

这一次,小树没有再低着头,而是昂起头一脸愤愤地看着小傍枫,小脸涨红,极不服气道:“我不是小哑巴!我会说话!”

说话的小树让小傍枫愣了愣,原本就亮晶晶的大眼睛像发现了极为新奇的事情一般闪得更亮了,眨着眼惊奇地盯着小树,惊讶道:“呀!小子,原来你会说话啊!那刚才为什么你不说话?”

小树又抿唇不语了,小傍枫却不在意,继续好奇地问:“小子,我叫傍枫,阿爹说是烛渊阿伯给我取的名字,好不好听?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树本想继续沉默,奈何小傍枫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打你的模样,逼得小树不得不弱弱地再次开口,“小……小树。”

他只知道这是阿娘给他取的名字。

“小树?”小傍枫眨眨眼,而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小树的手腕将他往蚩尤神殿的方向拖去,兴奋道,“呐,小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你就是我的徒弟了,现在我要带你去见我的独空阿叔,独空阿叔可好了,会说好多好多的故事,保证你会喜欢独空阿叔的。”

小傍枫说完,也不管小树愿意与否,就拉着他狂冲。

蚩尤神殿的中庭,独空坐在繁茂的古树下,只见他的身下是一张木制轮椅,他的双腿上摆着一沓书卷,此刻他正捧着一本纸张发黄的书卷阅读着,阳光疏落在他隐隐皱起的眉心,既安静又祥和。

岁月如刀,在独空平凡的脸上刻下了沧桑,眼角的细纹,鬓边的隐隐白发,皆显示着年轻不再,却更显一份沉静,一份淡然,愈来愈与这无情无感的蚩尤神殿相符。

“独空阿叔独空阿叔!”忽然,小傍枫兴奋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独空放下手中书卷,浅笑抬眸,看向这兴奋声音的小主人,只见这一次竟不是小傍枫一人,而是还带着一个小男娃娃。

小傍枫拉着小树兴奋地跑到独空面前,然后松开拉着小树的手,先把小小的双手放到独空的膝盖上,贴心道:“独空阿叔的腿今天疼不疼,傍枫先帮独空阿叔揉揉腿。”

“小傍枫真乖,独空阿叔的腿今天不疼,多谢小傍枫了。”独空慈笑着揉揉小傍枫的脑袋,然后才将目光落到了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小树,一眼便觉这小男娃娃和他年幼时的模样有些像,且瞧他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眼神不禁变得愈加柔和,向小树招了招手,“好孩子,我不吃人的,不要怕,来。”

小树听着独空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这才敢抬头看他,在看到一脸慈和的独空时才觉得没这么害怕,又在小傍枫猛地瞪了他一眼后才听话地慢慢靠近独空身边。

“小傍枫,可不能这么凶。”独空看到小树委屈又害怕的模样,不禁又揉了揉小傍枫的脑袋,只听小傍枫哼了一声道,“我是他师父,他就该听我的话!”

“原来小傍枫还收徒弟了,真是厉害。”独空笑得温柔,然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小几上的藤编盒子,递给小树,温和道,“来,好孩子,这是圣山最好吃的甜饼,吃一个试试?”

小树看着藤编盒子里金黄好看的饼子,咽了口唾沫,却不敢伸手去拿,独空便笑着拿起一个递给他,小树看看饼子,又看看独空和小傍枫,最后又看回饼子,然后才敢伸手去接。

独空看着怯生生的小树,愈发地觉得他像幼时的自己,不禁笑得愈加柔和,在小树将甜饼吃得满嘴时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笑问道:“小家伙,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傍枫趴在独空的腿上啃甜饼,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小树,要是她这个坏徒弟敢不回答独空阿叔的问题,她就要好好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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