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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生兄,在湘省的时候,听闻涤生兄为国建功,痛歼来犯,不但是曾兄一身荣光,更可见我辈中人,并非是纸上谈兵者流,可谓是为天下士子,又找到一条报国之呢!”骆秉章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钦羡和敬重之意,大声说道。
“说来惭愧,”曾国藩答道,“临敌之前,本已经失却先手,若不是将士用命,只怕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就在其时!要是那样一来的话,联军全身而退还是枝节,皇上多年来屈己从人,于中外朝局,苦心布置,付之东流,国藩就百死莫尝了。”
骆秉章有心想问一声:苦心布置是何意?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大碍关系,也便闭口不言了。
左宗棠点点头,“总之是天从人愿,一战功成。只是,功劳平白给赛鹤汀、奕竹修抢去,让人心中不忿——这两个人一个古亲贵,一个是待罪之身,战事之后,居然拿了头功?想来真是为涤生兄不值。”
曾国藩和骆秉章相视苦笑,多年以降,左宗棠这份眼里丝毫不沙子的脾倒是姜桂之老而弥辣了?这样的话传到赛尚阿几个人的耳朵中,不是凭空生出事端来了吗?
曾国藩说道,“倒也不能如季高兄所言,咸丰五年之后,汀公、竹修两位在军营之中,练兵有法,出力极大,也是营中将士逐一看在眼里的,公侯之赏,非为滥邀。”
他想了想,左宗棠文士轻狂,心中极是瞧不起那些军务弁员,这一次随骆秉章到天津,练兵之事,也是直督所辖,公务往来,要是他仍旧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话,大是不利,借此机会,真的要认真劝诫他几句了,
“季高兄,你才智若海,往来公事,多年研磨,早已经熟稔于心,只是,兵制非比其他,不但是国家武力所倚,更加是圣心无时无刻不念兹在兹的大事,可莫要轻忽以待啊。”
“我晓得的。”左宗棠口中答说,心中去分外觉得委屈:多年不见,曾国藩登阁拜相,昂然而入军机,虽然现在还挂着‘行走’字样,但实际上,任谁都知道,皇帝对他的宠信仅次于奕,比载垣、柏葰之流仍要高出几筹,更不用提翁心存、孙瑞珍之流的碌碌诸子了。
而自己呢?虽然在巡抚大人幕中言听计从,但终究是还没有来一个出身,自己年逾不刻薄点说,一事无成,百事不堪,又拿什么和人家相比?一时间觉得心灰意冷,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曾国藩和骆秉章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异样,继续说话,“……老夫不日即将启程赴任,不知道涤生兄可还有什么有增教益的吗?”
“教益二字说不上了,不过皇上的脾气,儒斋兄也知道,眼前最急要,与国计民生最有关系,莫如在直隶一省兴造铁路、整肃军制两端。整军之法,儒斋兄有季高兄大才相佐,加以天津绿营军中,早已经有光武军旧部存留,倒不会耗费很大的心力,只有兴建铁路一项,”
看他长思不语,两个人也不敢打扰,静静地听着。曾国藩身为军机大臣,每日面君,皇上的心意在坐了几个人中,没有比他揣摩得更加透彻的,这一刻的沉默,怕是有什么惊骇心魄的话要出口,“自从桂燕山在两江试行铁路大工竣工之后,皇上大为见喜,朝廷例有的封赏不必提,连恭王福晋,也给皇上从内务府多加赏赐——凡此种种,都可见皇上于桂燕山所行,是如何的满意了。”
“那,各省奏请在省内兴建铁路大工一事,为何又给朝廷悉数驳回了呢?难道不应该趁此机会,大上快上吗?”
“哪有这么简单?不说旁的,两江一地,三百余里的铁路uā用就超过了一千万两,若是各省同时行,朝廷如何担负得起?”曾国藩说,“皇上不好厚此薄彼,也只能将各省所请,全数批驳了。”
这件事是左宗棠也给骆秉章分析过的,闻言点点头,“确是如此,只是,我总也搞不明白,怎么一条铁路,就要uā费这么多的银子吗?这其中,怕也免不掉两江所属,上下欺瞒吧?”
桂良贪名在外,是尽人皆知的,只是曾国藩要顾着自己的身份,不能多说,转而面向骆秉章接着说道,“儒斋兄,铁路大工,未来数年之内,必将风起云涌,成为我天朝上下第一等大事,直隶密迩京师,更是首要开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