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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你少和朕来这一套!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可以瞒得过朕吗?李鸿章是你的学生,翁同书论及情分,与你也是多年至好。他们两个人轮番上折子,还不就是看着海军操办,多有可图,有心借此利薮,为一己谋求私利?你当朕不知道吗?就以刚才载滪所言的旧事吧,清流上章攻击船政大事,以为靡费太重,沈葆桢不提,李鸿章也曾多有上书言事,表面上是赞同朕所颁上谕,实际上呢?在和王凯泰交往的书信中他说,‘鄙人早知不足御侮,徒增靡费,今已成事而欲善其后,不亦难乎’?只不过见到朝廷一以贯之的推行船政,便顺风使舵,附和奏陈,这样的小人之辈,朕留他在安徽巡抚的任上一呆就几近十年,你们师弟两个就不想想为什么?”
曾国藩脸色雪白!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听他言之凿凿,不像是空穴来风,但……李鸿章和王凯泰书信往来之事,皇帝是怎么知道的?一呆之下,赶忙跪倒,“臣……糊涂,臣糊涂!”
“咸丰十五年的时候,沈葆桢为安庆造船厂新建炮船兵舰,征用军中,以为海军学堂生员操练之用,李鸿章阳奉阴违,所给予的都是一些老旧破船,还有甚至是当年安山湖缴获的英法兵船,新建的好船、快船都交给长江水师,这件事若不是老五向朕举发,还一点也不知道!等到后来,朕将沈葆桢招到御前,亲自向他问及此事,沈葆桢兀自为李鸿章遮掩——这其中固然有沈葆桢君子坦荡,不议人非,但其中,也少不得你从中转颊,朕有没有说错你?”
“这,臣天胆也不敢有以枢庭之重,干预外官言行之处啊,皇上明鉴。”
“朕谅你也没有这样的胆子!”皇帝冷冷的哼了几声,“还有你们……”他用手一指,“军机处,好大的名头!人人都说,进到军机处,方算得有相业之名。却不料,如今的军机处,早成朝中南北清流对峙之所!成天就想着一己的功名利禄,怕是早将当初为朕训教之语,丢到脑后去了。”
皇帝越说火气越大,把个朝堂上下,中外群臣毫不留情的一通臭骂,吓得众人连连碰头不止,“……长江水师又是什么好东西了?仗着自己从军多年,屡立战功,根本就是呆在营中当大爷!李成谋、李朝斌、彭楚汉等,只知道长龙、舢板,而丝毫不通轮船,而且年过五十,又自负威望,既不能经受海上风浪之苦,又不肯俯就西人绳墨,他们所统领的轮船,不过是隔数月,选择风平浪静的时候,在内河试炼枪炮而已!”他哼唧了几声,嘲讽的说道,“以上种种,朕就不相信你们会一点也不知道?还要朕另外寻找途径,方能知晓详情?”
“燮理阴阳,训养百官,责在首相。臣弟身为军机首辅,未能恪尽职守,有失皇上重托,臣弟第一个要自请处分,请皇上责罚。”说完,奕䜣第一个摘下暖帽,伏地碰头请罪。
“朕今天和你们说这些,不是要追究你们任何人的责任。”他颓然叹息着,在座位上落***来,“你们都是和朕数十年的君臣情谊,朕的为人你们也知道,但凡能够给你们留一分情面的,也断不肯如此出以重责之语。只是,和海防、海军建设比较起来,吏治才是我大清第一痼疾所在。否则,即便是朝廷拿出再多的钱来,建造更多的舰艇,却根本找不到几个可以称得上德行优良的人才,又有什么用?”
“皇上……”
“都下去吧,朕有点累了,今天不想说话。”
众人看他心情很坏,不敢多说,原地碰了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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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九日,皇帝乘定远号铁甲舰从旅顺口出发南下烟台,海面上有英法等国的军舰炮船、民用商船各自鸣笛鸣号,以为致敬,这都是两国交往间的礼仪,也是经由各国公使馆和总署衙门事先报备过的,倒不至于引起什么惊慌失措的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