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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相:
小女遥拜父亲大人康健!
女子无才便是德,蒙父亲大人高见,让我自小读书,既有所学不能如父亲般沙场建功,又不能似大哥那样庙堂之上辅助社稷。今嫁于天子,能策应父兄的事业,便是我最大的心愿和抱负。
诚如众人所述,我的夫君,当今皇帝冥顽不贤,我常想是不是他早年放牛,吃苦,让他这般无心社稷,贪玩,恋友。
小女这样说,并不是向父亲诉苦,我知道,设立天子本就是大司马崇遂和司徒鹿衍夺权的手段,想当初,崇遂乃一强盗,打家劫舍,烧傻淫掠之徒。全仗父亲名望,三代将相才竖起大旗,布义天下。司徒虽有贤名,但无父亲和崇遂起兵攻城,不过一老朽而已。
现如今,鹿衍以正名位,举王室为名,抽签立刘氏后人为帝,从而抬高自己,反居司徒丞相之位,贪心太过。大司马崇遂日下攻克胶东,佣兵四十万,占据青州。二人一名一实,反而压制我柳氏。
鹿衍此人颇诡诈,现刘盆子政权中,崇遂最终得势则此人必倒想他,仍可谋得丞相之位;父亲和弟弟领兵在外,弱能速克洛阳直至长安,此人必倒向我们,凭他在朝廷的威望,仍不失为三公。
诚如父亲所言,天子虽然无能,但秉承人心,崇遂欲举兵攻河北刘秀,没有天子号令,就没有王师的气魄,就断然不能与已经称帝的刘秀相抗衡。而鹿衍虽善于谋政,没有天子社稷的支撑,则无以服人心。
前些时日崇遂诛杀刘贵,俘虏了刘贵之子刘佳,区区封侯小事也来请天子旨意,天知道,他眼里哪有天子?不过要做戏,标榜自己尊崇刘氏而已。我那位夫君,顽劣无度,竟免了宫里的好些常侍太监的职位,交给他在民间的一些狐朋狗友来经营!如此荒谬之举,女儿指使总管太监高德海奏报给大司徒鹿衍,鹿衍却说“此乃陛下内宫之事,非臣下所宜参与!”,这话仍然虚伪异常,但和崇遂一样,有意做给人看,如一人独大,则刘盆子行尸走肉而已;可现如今三家相争,天子倒的确是一柄能刺伤敌人的剑!
当初嫁给天子,女人不愿意,现如今的确知道了父亲的用心良苦。对了,大司徒管的还真宽,他在回了高德海更换常侍的事后,还教训了女儿呢!他说“皇后母仪天下,当思早日为陛下生一子嗣,其余的事还该是百姓的过法,夫唱妇随”,这件事女儿要和父亲解释下:
女儿进宫之前,父亲曾托人教导女人,捆住天子的身才能捆住其心,女儿不曾忘了。然而,放牛郎天子、抽签天子,这些本就让女儿讨厌刘盆子,加上他刚刚成亲,初入洞房就忘了纲常,只想求色,在我身上乱抓乱摸,丝毫没有天子风度。女儿拒之门外,本想只冷落他一会儿,哪知道他竟然跑出去和那几个民间的损友玩耍。
半晌之后,女儿虚掩了门,支走了宫女,只等他来。他却站在门外大喊:
“朕有右手,朕会自己解决,你瞧不起朕,朕也用不着你!”
如此侮辱我,我自然也要怠慢他,直到今天我二人除了例行公事互相问候,尚未圆房。
女儿知道,不圆房就不能真正的捆住他,但宫室初建,后宫女人不多,只几个民间抢掠来的,丑陋粗俗。断不能遂了刘盆子的意,没有竞争,女儿才大胆迟迟不向天子低头,但为保父亲在外带兵内有依靠,我会行动起来,早日捆住天子的。
天子的那帮狐朋狗友,几乎个个不贤不肖。除户常侍吴志平及党辉中规中矩外,兵常侍张九日脸上一块硕大的胎记,又黑又矮,面色维诺,丝毫不像领兵之人;工常侍窦学兵,此人吝啬刁钻,市井气息极浓;天子亲随孙龙,这人猥琐下流,后宫一徐氏常在,本就生的其丑无比,曾来向我揭发,说孙龙于庭宴中对她有不轨之举,向她夸口说自己的胯下之物能绕腰三圈。可见此人下流之至:另有一亲随名赵春阳者,此人生的颇有雄姿,然出口竟是妇人之言,女儿派去给天子请安的宫女告诉我,她听见赵春阳在给陛下讲“保养之术”,且讲的头头是道。
女儿担心,天子常常与这些人苟且一处,日久,必更无规矩。但转念一想,柳氏的雄心是夺得天下,倘若不能,也要找一明君辅佐,刘盆子一放牛娃出身,本就没有天子的器宇。他虽是女儿的丈夫,却必然成不了天下的主宰,女儿担心他被杂人带坏,本就杞人忧天了。
女儿虽在宫内,也听闻父亲在淮阳进兵受阻,前些时日哥哥来宫内看望我,告知更始政权的大司马朱洧屯兵荣阳,率兵马三十万对抗父相。女儿深感担忧,我听说这个朱洧早年间和河北刘秀交好,后来因参与杀害刘秀之兄刘演与刘秀决裂。此人在刘演手下能骗过刘演,现如今在更始皇帝手下还能独当一面,父亲万万不能轻敌。好在弟弟子岳屯兵梁地能和父亲呼应护保,子岳虽年轻,但领兵作战勇猛非凡,真是我柳家的千里马!
之所以说道兵事,是因为有个消息让女儿担心。前几日户部尚书齐书之来内宫深夜见了天子。那天正是初伏之日,按宫礼,女儿和天子共食。女儿退居屏后,听的一清二楚。
说是青州吃紧,要紧急调用都城楚郡的粮饷,已经请示了大司徒,司徒的意思是齐地有人造反只是表象,原因在于当地豪强与河北刘秀已经形成沟通,不能仅限于压制反叛,还要加紧布防,提前预备刘秀派兵来攻。所以,拟定批准拨粮十万担。女儿听闻之后,第二天就召见了哥哥,哥哥的说法是青州吃紧只是个说辞而已,青州有黄河相隔,刘秀河北未平,来攻青州谈何容易。楚郡财粮充足,崇遂只是希望提前掏空国都,不让父亲和弟弟得到粮草后援,阻止我刘氏建功拓地而已。而放牛郎君压根不关心国事,听了好大一会儿只是一句“大司徒运筹得当,前方战事要紧,准拨!”
既是如此,女儿希望父亲斟酌,听哥哥的意思,此次拨粮之后,户部可能一时拿不出多余的粮饷支援淮阳前线了。
有了新的情况,女儿会及时写信报之父亲大人的!
父亲大人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