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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莲劝道:“他那个嘴脸,老爷理他呢。再亏空也是白来的东西,何况到咱们手里指定亏不得。这是他猪油蒙了心来寒碜我们,倒叫我们捡了便宜,改日经营起来,看他还得意不!老太太的私产咱得不着,就不得,谁稀罕呢。凭咱们自己的本事还不能挣出一份相当的财产么?倒是侯爷他只会坐吃山空,占了老太太私产,是给自己攒棺材本哪。”
于是蓝泯终究又高兴起来,当着丫鬟的面就把素莲抱在怀里,“还是你体贴。若早知道你这么好,当年你一进府我就把你要到跟前,多好。”
素莲含羞低头,软语道:“若是那样,妾身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哪里还能伺候老爷、给您生儿育女呢。可见人和人的缘分都是注定的,早不得,也晚不得。”
正妻张氏是容不得人的,早年也不知被她发落了多少婢妾通房。提起这个,蓝泯也是心中不悦,望着素莲白净俊俏的脸,心中一荡,抬手摸了上去。
素莲越发含羞:“老爷……妾身不方便。”偎在蓝泯怀里和他细细商量,“等过了年,把京里铺子打理打理,妾身再想办法把身契弄到手,以后就可以踏踏实实和老爷白头偕老了。到时候咱们想去哪就去哪,找个好地方落脚扎根,把段姨娘和理少爷、瑶小姐接到跟前,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夏天赏花冬天看雪,有多自在!”
蓝泯听了有些心驰神往,素莲察言观色,趁热道:“妾身生产前后都不能服侍老爷了,家里几个丫鬟年岁也不小了,早晚都要放出去,不如,明日妾身开了箱笼,从外头买两个清白的姑娘进来伺候您?”
昔年张氏当家的时候哪有这个好处,蓝泯不由将怀中娇娘又搂得紧些。
隔日素莲真的不曾失言,还在腊月里就典了两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姑娘进门,开脸放在了身边,当作通房丫鬟使用,一时哄得蓝泯忘记了蓝府的糟心事,乐乐呵呵过了个年。
青州里段姨娘带着东府的零星几个旧人过日子,身边还有女儿如瑶和张氏留下的小儿子蓝理,等了许久不见蓝泯回返,辗转听说素莲在京里当了半个家,顿时又醋又恨。于是隔三差五给京里去信,说家中艰难,请蓝泽回去早日打理产业。
彼时蓝泽正和两个新收的通房火热,哪里还顾得上千里之外的旧人,又有素莲在跟前半哄半劝,正话反说,倒让他对段姨娘生了很大的厌恶。隔了一段日子,又收到段姨娘的信,说蓝理上学的束修没有着落,越发生气。素莲见机提议把理少爷接到京城身边来养,免得被段姨娘虐待,一面又派人去跟段姨娘透风,让其早早做准备不放人。段姨娘怕少爷走了,青州只剩自己母女,越发要被蓝泯忘记,所以真就不肯将蓝理送到京城。于是素莲这边又和蓝泯议论,垫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让蓝泯对段姨娘彻底没了感情。
千里之外的人尚且能被她这样掌控,眼前的就更易摆布了。新买的两个通房都是小户贫民,除了年轻漂亮什么都不懂,被她收拢得服帖,而家里其他婢妾有不听话的也先后寻由头被撵了。于是一时之间,蓝泯跟前素莲成了半个当家,比张氏在时还威风。
如瑾听了这些事,没多久就让人将身契给了素莲,并嘱咐她,只要蓝泯安分守己不给蓝府添麻烦抹黑,他们的生意财产自有人关照,官面和地头上都不会有人为难。
反过来的意思也很明白,稍有不对,他们的财路和生计也就断了。
素莲心领神会,于是将蓝泯哄劝看管得更加严实,慢慢地打理家业、填房子买地,渐渐也过上了富裕日子。
秦氏听说那边的情况,私下里也和孙妈妈议论,“没想到素莲那么能行,以前在我跟前当丫鬟倒是屈才了。只是她现有的这些,本来都该是张氏的,是张氏自己不惜福。”
孙妈妈道:“二太太岂止不惜福,分明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儿女凋零,自己也早早丧命。三个孩子一个没了,一个不务正业只会败家,一个在小娘手里吃苦,这不都是她自己造的孽?所以这人就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该自己得的一丝一毫也别强求,否则最后只能害了子孙。”
这都是后话,与秦氏没什么关碍,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之于如瑾,就更没有关系了。如瑾只是本着做事留一线,给蓝泯一家子一条生路而已。彼此身份的天差地别让蓝泯想找茬都没有门路,他若敢做不地道的事,不用如瑾有所表示,自然就有人主动过来摆平。
这些原本就不是如瑾该操心的事。
老太太的丧事一过,她就回到王府专心养胎了。
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长平王已经不让她再管别事,早早找好了妥当的稳婆乳母等,就让她安稳待产。为了让她调理身子,还把凌慎之留在了王府。
整个腊月里群臣多次请长平王登基,长平王摆了“天下不平不为帝”的态度,非要等辽镇和淮南彻底平定之后才肯继位,只让大家继续称呼他“王爷”。
可不登基,不代表什么都不管。事实上他比皇帝那时候还要勤勉,每日大半天都耗在和阁臣的议事中,回到府里之后又有私下的事情要打理,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如瑾熬不住了提前睡下,半夜里会感觉到有人在身边,等天亮醒来,枕边又是空空。
直到腊月二十日之后,朝廷上放了假,各衙门都挂印封门了,长平王这才有空在家多留些时候。只是多半时间还是在锦绣阁处理事情,或者接见登门的重臣。
有天晚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颇为抱歉,正好如瑾这日身子有些懒,不想吃东西,他就端着半碗甜粥一勺一勺喂。喂了两口,如瑾自己不好意思了,伸手去接碗,他坚持喂完了小半碗,然后又拿了漱口水和帕子,一边服侍一边说:“这么些天没陪你,好容易有个机会,还不让我在主子跟前表现表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