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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去!”
一声大吼,差点让郑船头魂飞魄散,心头一片哀嚎,恨极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赶忙跟其连打眼色,怎奈他儿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直接无视,还犹自大声叫道:
“大人,俺跟俺爹常年跑海,对这一片熟悉的很,也曾偷偷摸到过灵山岛,知晓上面海寇大体情况,俺去!”
郑船头气急,再顾不得可能惹怒众军爷,抬腿就想踹自家儿子,哪知旁边有人一把将其拉住,扭头看去,却是位年轻士兵,又连忙熄了心中怒火,对着王轶磕头哀求道:
“大人别听他胡言乱语,他就一傻子,又岂知海贼情况,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怎能让人摸到岛上还能囫囵回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俺等,小老儿回去定给您立长生牌位…”
说半天,抬头却见王轶一脸笑容盯着他看,就是笑的有些寒碜,那意思摆明在说,你不光拿你儿子当傻子,还把现场众人也当傻子耍。这才想起,对面这群人虽然够和气,也没喊打喊杀,可到底是货真价实的官军,真惹怒了,绝对没好果子吃,只他也果决,连想都没想,咬牙说道:
“大人,犬子不懂事儿,说话不知轻重,俺跟着兵爷们去,这附近海域俺已经跑了几十年,熟悉各处大小岛屿、礁石暗流,只求您能放过他跟俺这几个同乡。”
“爹,俺说了俺去过,不用你去,俺带路…”他那黑瘦精壮的儿子倒也倔,丝毫不理会老子的良苦用心,且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另有隐情。
“你什么时间去的?”王轶着人把郑船头拉起,又打断他儿子问道,随即在郑船头满脸沮丧中,其人将事情略微说了一下。
起因倒也简单,岩山佬作为海盗自然得带人出来打食,否则也养不活一众弟兄跟家眷,但他不敢对付实力较大者,混的较为凄惨,又没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信条,便经常拿比他们还穷的沿海渔村开刀—渔村精壮如果多了还是不敢打—去年夏天摸到了郑船头所在村子,正巧这村子男女老少合起来不过二百人,青壮又多数出海捕鱼,给他很是烧杀抢掠一番。
此次杀人不多,但焚毁房屋不少,有数的钱财都被其抢走,更可恨者,他们掳走了五六个来不及跑路的女子,其中便有与郑大倌—船头儿子—订有婚约的一位,众青壮回转之后自是一阵闹腾着救人,可都给包括郑船头在内的所谓老成持重者拼死阻拦。
这事儿之后虽有报官,可却是石沉大海。
郑大倌咽不下这口气,趁老爹生病无法出海,借口外出捕鱼与人一起跑到了灵山岛,准备做一次英雄,好歹跟他一起那人保留些理智,见到海盗人手众多,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盲目上去只会送人头,便死拉硬扯把人拽了回去,准备从长计议。
可惜他俩保密意识不强烈,这事儿最终不知给谁漏了出去,两人父母得知后看管甚严,日后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眼瞅大仇将报,又怎能不上赶着表现。
郑船头年纪大想的多,胆子早就变小,生怕给海盗走脱回来报复,可郑大倌年轻气盛,又担忧落在海盗手中的未过门媳妇,怎会在意这些。
话已至此,郑船头深知无法阻拦其决定,更怕触怒王轶,只能在深深叹过一口气后同意让其带路。其实按他想法,他那未过门儿媳既然落海盗手中,贞洁必然不保,既然如此何不换一个,反正还是未过门的,也怪自家儿子心眼太轴。
随即郑大倌与打扮成渔民的乱兵上到他家渔船,张帆向着灵山岛方向进发,不出意外,当会在夜间到达,翻越岛上山丘后抵近探查,路线他都走过,然后争取在天亮之前撤离,明日下午回到苍舟岛。
至于王轶等人,自然是要在小岛上好好休整一番了。
话说这段时间一直漂泊在海上,虽然也没几天,但足够众人喝一壶的,特别是被关在船舱里的俘虏,都快要发臭变霉了。要知道,北地水师平日里并没多少出远海巡哨的任务,最多在海岸线附近打个转,多的是上岸休整的地方,哪儿遭过这罪。
从这点来说,他们对海况的认知甚至比不过常年远航的商船水手,那些人至少见识过甚多惊涛骇浪。
当然,操练水师的确有一项长时巡航的要求,可都这年月了,谁还把那个当真,能按时巡海的队伍都找不见几个,不把战船当商船来用就算对得住朝廷发下来的那点仨瓜俩枣的所谓粮饷了。
何况这仨瓜俩枣还经常见不到。
小岛长有六百米,宽四百,最高处七十来米,不大,还净些奇形怪状的乱石,适合人类活动地方不多,只能让船队千把人分批下来望风。不过这地方最大优点是有个小水潭,王轶等人甚至还发现一处井眼,但历经多年无人使用早已被杂物堵死。
除了人员,船只也需要保养维修,这一路多少打过几仗,受损船体只进行过最基本的处理,以保证其满足最低限度使用要求,可若拖得时间太长,保不准会出些幺蛾子。
虽说这儿就是个荒岛,没有对船只进行较大程度修缮的工具材料,但每条船在出航时多少都会备料,以防出现突发事故,也便如此,安静了不知多少年的荒岛上一时间除了鼎沸人声,还多了些修船人员敲敲打打的声音。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次日下午,彼时渔船成功回转,只与满脸洋溢着笑容的乱军探哨相比,那郑大倌见到他爹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爹,这个…”郑大倌说话吞吞吐吐,他爹不耐烦了,心道只要你回来就好,其他都小事儿,至于未过门媳妇那就更不叫事儿了,在心底他甚至还盼着对方死了更好,不过对昨日他的自作主张气还没消,便没好气道:“有事儿说事,你这不命大没死么?”
“不是…”郑大倌偷偷摸摸瞧了眼正听取探哨汇报的王轶,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对着老爹与同乡小声道:“这些人不是官兵,是登州水城里面跑出来的东江反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