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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支用透亮莹白的玉石雕刻的镂空弯月簪。弯月被银丝缠绕出的流云一圈一圈环绕着。月与云痴缠悱恻,最后于月勾处系结,以一颗珍珠镶嵌,遮挡住结线。
月陇西微翘起唇角低笑道,“我想到了……”他用手拔出玉簪,拿在指间细细打量,再抬眸凝视着卿如是,轻问,“倘若我们生了个闺女,就唤她‘月绾’,你说好不好?”
卿如是一愣。此番局面下,他竟是在为孩子斟酌起名?她抿住嘴角,难得地浅笑了下,无声问,“……哪个‘绾’?作何解?”
“‘绾’啊……自然是有系结、盘绕、挂念之意的‘绾’。”月陇西随手转着发簪,笑道,“愿为绾心人,与卿卿纠缠生世,如这月与云般系在一处,随时牵挂想念,永不离分。”
卿如是耷拉眼皮无语地盯了他片刻,低头错开视线,轻声道,“在闺女面前能不能别秀了。人家就不配拥有个代表父母寄望或者祝福寓意的名字吗。”
她竟然搭话同他玩笑了,月陇西凑过去挨着她坐得更近了些,“我不管,我就喜欢这个名字。是我们生下来的,代表我们夫妻恩爱有什么不对吗。像是在说玉湖廊桥上的那弯月亮一样,多好听。”
卿如是其实还挺喜欢的,她没有反驳,偏头倚在车壁上,想了会,好奇地问道,“若是生个男孩呢。”
月陇西失笑,“怎么,忽然比我还心急了?我才取好女孩的,你便要问男孩的。卿卿你是刚怀上一个月,不是刚生下来一个月。”
卿如是斜眼睨着他。这句话是她昨日说月陇西心急的时候拿来怼他的。
“逗你的……”月陇西随意搓玩玉簪的动作一顿,赶忙坐直身子拉住她的手,又将她倚在车壁上的脑袋搬起来搁在自己肩膀上,才笑说道,“我说你这有夫君不用,非去靠那车壁做什么?”
他幽幽叹了口气,稍一顿,沉吟道,“男孩子的名字么,暂时还没想好。我相信名字这样的东西,也讲究一些缘分的,可遇不可求。”他边说边搓着簪杆,凝视上面绾结在一起的月与云,清浅一笑。
的确是可遇不可求。他给她取的乳名,每一个都有特别的意义,属于不同的场景,总要承载着些与众不同的情感,方是独一无二。卿如是的眸中衍出些潋滟的光泽,她垂下眼睫安静小睡,不再跟他搭话。
两人回到西阁,见郡主就站在院内的花圃里,亲自帮他们的花浇水。似是已等候多时。
“你们可算回来了。”郡主放下花洒,从身旁嬷嬷那里接过巾帕,擦拭双手后方朝他们走过去,先示意月陇西回避,而后拉住卿如是,“我听陇西说你喜欢吃糯米鸡,就命厨房给你做了些。因着你这些天口淡,特意让厨子在腌鸡肉和泡糯米的时候掺了些酸汁儿进去,你尝一尝。”
卿如是跟着她到石桌前,本没什么胃口,但不想折煞郡主好心,仍是执筷吃了点,淡笑道,“好吃。”
郡主别有深意地笑说,“酸的,当然好吃了。”稍顿,她伸手拍了拍卿如是的手背,“这两日怎么了,跟娘说一说罢。食欲不振和郁结在心的区别,我还是瞧得出的。”
卿如是垂着的眸子里有光点轻轻一动,她抬起头,怔愣了瞬,低声道,“我不知从何讲起,这件事,不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