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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鲜血缓缓穿过门缝淌出来,像一条章鱼的触手。
他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看着那些火苗,慢慢说一些在深渊里的事情。陆沨只是听。
就在这难以用尺寸度量的时间内,她艰难地收拢手指,将那枚徽章重新死死攥进掌心,将拳头放在胸口的位置。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折忽然想到,自己身为一个蘑菇的所有的生平,都已经说给了陆沨。陆沨知道雨季与青草,安泽和乔西,知道所有他认识的人,知道他遇到的所有事情。
而她摇摇欲坠的信念也将和这枚徽章一样。
相反,他并不了解陆沨的往事。
她浑身颤抖,手上冷汗涔涔,金色的徽章从手心滑脱,下一刻就会砸向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他说,“你也有答应了别人,但是做不到的事情吗?”
直到一声枪响。
安折已经想好他的回答了,他想像陆沨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去承诺什么,也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就那样想着,直到她立刻就要失去意识。
但出乎他的意料,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沨说:“有。”
因为——
木柴的“哔剥”声渐渐小了,灼热的火焰变成漆黑的木炭上的红光,周围昏暗下去,尘土的气息浮上来。
因为……
伊甸园22层的楼梯间,也是一个昏暗而充满灰尘的地方。
为什么?
“到那一天,”恍惚间,陆沨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到我们所有人都自由的那一天,我就不用再这样和我的孩子偷偷见面。”
为什么?
纪伯兰不是陆夫人的孩子,但他也经常来到22层,此时他晃荡着小腿坐在应急楼梯扶手上,说:“夫人,你一定能看到那一天。”
但她还在想,她的母亲,为什么要把她打昏。
夫人摸了摸他的脑袋:“有我们的大科学家在。”
很久,久到她几乎失去意识。
纪伯兰扬起脑袋,吹了个口哨,他说:“我和陆沨也会看到那一天。”
文件柜打开的声音响起,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很沉默。
夫人的目光从纪伯兰身上移开,看向陆沨:“你也要去灯塔吗?”
良久后,陆夫人说:“我准备一下材料。林杉中将到了,我就会走。”
陆沨摇摇头。
军官挂断通讯。
“那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夫人亲了亲他的额头,“你长大后要保护基地。”
军官似乎拨打了一个通讯,而她的母亲走到卧室门旁的文件柜附近。
接着夫人牵起他的一只手,又牵起纪伯兰的一只手,让它们握在一起,然后将她的手也放上。
“当然可以,夫人。”那名军官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们都会看到那一天,到了那一天——”她年轻的面庞上是温柔的欢欣:“到了那一天,我们要在一起,还有你父亲。你们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