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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数次的反复回忆玄阙的种种,也许当时见到花卿逐渐好转,她便掉以轻心,以为此后只有一条平安坦途。其实那蛊根本没有消失,一直潜在她心脉之中,只是如今才发作而已。花卿留在玄阙这三年,她和大巫用尽方法也不能将其驱逐,只能任由毒蛊兴风作浪一点点耗尽生机。
——“圣尊。”
门外低缓的声音响起,范姝当即起身,她担忧的看向躺在榻上,半昏半醒面色惨然的卓枝,眼中闪过哀色,她伸手轻轻搭在卓枝腕上,良久才摸到一丝微弱的起伏。
“阿姝?”
范姝移开手指,低声问:“怎醒了?可是我起身惊动你了?无事,你且好好休息。”卓枝微微点头,范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迈步走出里间,她用力闭上眼睛,可眼前还是不断闪过方才那幕,花卿一双眼眸黯然无神,只是依据声音,勉强望向她。
前来禀告的垂髫娘子站在门前,她年纪不大,举止却十分规矩,只安安静静等在门前。范姝掀开紫竹蔑席,低声问:“何事?”
“回禀圣尊,眉娘子已经抵达府中。”垂髫娘子语态恭敬地回复道。
原来是姨母到了。
眼前似是浮现花卿的模样,她不知道寿春县主到来究竟是对是错,眼睁睁看着爱女一点点生机断绝,这般锥心之疼又有谁能忍受?只怕花卿走了,姨母的身体也彻底垮了。她不禁怀疑请姨母前来这件事是对是错。或许有些事不亲眼看着,痛苦便会有所减轻,也许只是遗憾没见最后一面,可至少不知女儿如此备受折磨。
范姝性情果决,这种犹豫在她心中只是稍转很快便按在心底。
王府虽大,也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已相见,范姝不愿隐瞒,将这些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见寿春县主面若金纸,她停了片刻,还是说:“花卿衰弱至此,主要是因蛊,而不是胎里的病。”范眉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好半晌才说:“花卿说,”她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自言自语般:“她说那蛊并无大碍,除夕夜守岁的时候,还说海宁气候好,适宜养病......怎么突然间会这样?”
范姝继续说:“这几年一直请大巫照看,我亲自算,还请大巫算,若承明帝元月内驾崩,花卿行向西南,逢水尚有一线生机。念及此事,一度犹豫不决,加之花卿也不愿,便未能告知姨母。如今终究是行到水穷时,只能请您来见她最后一面。
范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大巫看过了,花卿就在这几日了。”
就在这几日。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寿春县主,如今在海宁应该称她为范眉。范眉微微点头,她嗓子发紧,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勉强握了握范姝的手,便要行至卓枝身畔陪伴她,范姝上前一步,搀扶着她:“花卿尚且不知姨母到来......贸然相见,也不知是好是坏?”
闻言,范眉眼中哀痛更甚。
两人一路前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经行至门前。范眉立在门前,小臂伸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掀帘而入,好半晌她才开口:“花卿不怕的,从前我们母女相伴时间太短,这几日该好好陪着她。”说罢她轻柔的掀开蔑席,迈入屋内。
“阿姝,是不是阿娘来了?”
卓枝闻声抬眸望了过来,那双盈盈秋瞳黯淡茫然,剔透却不见往日灵动,范眉大恸,强忍着郁郁,她俯身揽住卓枝,柔声哄:“花卿,抱病奔波,你是累着了。不怕,阿娘陪你休息几日,病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