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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苏伟站起身，“本不愿打扰太后的，但这件事，非得太后来做才行。”
一行人进了驿馆，吕瑞长了个心眼，让侍卫都别休息，守好门户。
“清菊说，你要见哀家？”
胤禵扶着老丈进了屋子，让人给老丈上了点心，又倒了茶。
“起来吧，”比起上次两人相见，这时的太后收起了所有的锋锐，像是一团随时要散去的光。
那老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胤禵才发现，这不是个穷苦百姓家的老人，衣着虽然脏乱，但料子也不差。
“奴才苏培盛，给太后请安。”
“老朽姓范，名光宗，是郃阳当地的一名乡绅，家有薄田几亩，米店一个。”
燃着檀香的内殿，太后坐在软榻上，窗外昏黄的光线照进来，映的人一头乌发白花花的。
“原来如此，”胤禵轻轻点头，“那老丈怎会落得如此？”
宁寿宫
范光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绪，“恩公，老朽家乡郃阳，吃盐不易，官盐不好运进来，平时多有贩卖私盐的。但也就挑个扁担，都是小本生意，大家也就是救个急。”
年氏轻声一笑，抬手摸了摸凌兮的头，“是啊，万岁爷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胤禵点了点头，“各地多有如此，尤其西南一带。”
“那一准儿是因为万岁爷太忙了！反正，奴婢是不信，万岁爷不立后会是因为一个太监。万岁爷要真有那个心，那整个朝廷的大臣，恐怕都要一头撞死了。万岁爷又不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是啊，”范光宗又叹得一声，“我们郃阳其实不算个穷苦的地方，大家能吃官盐的时候，也不会买私盐，平时也没听说有什么盐枭一类的人物。可不知怎的，去年八九月份，突然来了一伙官兵，说要搜查盐枭，搅得家家不安，鸡犬不宁。”
“可他这个太监，”年氏抬起头，“却能让一国之君，拖着整个后宫，迟迟不册封，迟迟不立后。”
“我们也不敢说什么，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谁知，”范光宗好不容易红润起来的脸色又白了回去，“老朽永远记得那一天，刚过完八月十五，家家都是喜庆洋洋的。夜里的月亮还很大，却有一伙官兵，突然围住了我们的村堡！”
“主子，他再怎么得宠，也就是个太监，他这一辈子，也就是个太监了！”
胤禵眉头一皱，范光宗声音都发着抖，“那些官兵各个带着刀，说要搜查盐枭，可是进了堡后，却见人就砍，砍死了还不算，各个都把头割了下来！”
“长吗？三十年，论时间长久，谁比得上他？”
吕瑞在旁边听着都跟着倒抽了口冷气。
“那与旁人也总是不同的。再说，时日还长嘛……”
“我们堡里将近千人，老弱妇孺过半，哪里打得过官兵？偶然有反抗的，他们立刻呼朋唤友，乱刀砍死，还大声叫着，找到盐枭了！”
“主子，”凌兮蹲下身，握住年氏的手，“如今二少爷履历功勋，大少爷也身居高位，咱们年家如日中天。皇上对您，就算……”
胤禵搭在扶椅上的手，紧紧攥了攥。
年氏嘴角勾了一下，笑的很勉强，“是我贪心不足，总想要更多的。”
“整整一个晚上，被乱刀砍死的，胡乱奔跑被踩死的，掉下河沟摔死的，八百余人！”
“主子，您就别多想了。册封是迟早的事儿，您看万岁爷赐您住这翊坤宫，就知道您以后在这东西六宫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