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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咏道:“那好,你跟军士说清楚,让他们直接送你去汴阳坊,你暂时跟英娘待在一起。”他知道还有一名刘姓女子被头领一伙绑架,多半就是开封府毒手刑吏刘昌之女刘念,心下着急,顾不上多理会庞丽华,忙迎上赶过来的禁军将校,出示铜符,告知适才船上有人绑架拐卖妇女,请他速派出人马封锁街道,盘查马车及各种能藏人的可疑车辆。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有人公然买卖女子,实在骇人听闻。那将校姓蒋,官任院虞候,闻言不敢怠慢,一面派人救火,一面派出骑兵驰骋高呼传令。各巡铺兵卒大声应和,传令声此起彼伏,瞬息已到数里之外。

张咏心道:“头领到船上时,派出了六名手下,适才却只回来四人,剩下的两人一定是去绑架刘念了。刘昌家在外城东厢,难怪他们要将船停靠在这里。绑人者多半等天黑动手,算脚程早该到附近了。”

他料到禁军已封锁各大路要道,马车寸步难行,便往刘昌家方向仔细留意搜寻小巷。凑巧当晚有月光明亮,走不多远,当真见到第二甜水巷中停着一辆车子,车夫座上空无一人,只有马在用前蹄无聊地拨弄着石子。

张咏喝道:“马车里的人快些出来!”见无人相应,便拔出剑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忽从马车上先后跃下两名男子,也不上前争斗,拔脚直朝后巷逃走。

张咏急忙去追,路过马车时,见到车板上有两个麻袋在不停蠕动,料来袋中正是被绑架来的女子,却不知如何多出一人来,只好停止追赶,上前解开袋子,放出两人来——一人是名极年轻貌美的女子,大约就是刘念;另一人却是名年轻男子,正是那见过几面的王衙内王旦。他不但与皇二子赵德芳交好,也是当今宋皇后的笺奏官<a id="fn7" href="#ft7"><sup>[7]</sup></a>。

张咏极是愕然,问道:“王衙内如何也被人绑来此处?”王旦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抚摸手腕上被绳索捆缚过的痛处。倒是刘念道:“奴家刘念,与王郎今晚游汴河时莫名被人绑来这里,多谢官人搭救。”

张咏道:“你就是刘昌之女么?有人恨极你父亲,非要绑你卖去鬼樊楼不可。你暂时不要再回家去。”刘念大概深知其父得罪人极多,居然也不惊奇,只道:“原来如此。”

王旦忽问道:“你不是张咏么?如何当了排岸司的军士?”张咏道:“噢,我这是临时借来的衣裳。二位受惊不小,不如先回去歇息,明日记得去开封府报案。”也不及多说,领着二人出来巷口,招手叫过几名禁军,请他们护送王旦、刘念回去。禁军听说王旦原来是知制诰王祐之子,有心巴结讨赏,忙赶出马车护送这对情人去了。

忽有军士来叫张咏道:“正到处找官人呢,那边出事了!”

张咏忙跟着军士返回原先大船停靠的地方,那船依然大火熊熊,人力无论如何是难以扑灭了,只能待其自身燃尽。蒋虞候还在那里,见张咏回来,忙上前告道:“适才那位娘子死活不肯走,只赖在这里哭泣不止,我见她影响大伙儿救火,命人拉开她,谁知道她突然挣脱,又跳回了船上。”

张咏大惊,问道:“你是说庞丽华又重新跳进了火船?”蒋虞候道:“嗯,我再想派人去救她时,船板却已经塌了。这可是她自己发疯,许多人亲眼看见的。”

张咏既心痛,又大惑不解,心道:“丽娘被装在麻袋中带来船上时,衣衫完整,我又及时出手相救,她并未受辱,为何要一心求死?上岸后她还求我救救她,救救小娥,又是什么意思?哎呀,莫非小娥也被人绑走了?”顿时大为焦急。可入夜后城门已经关闭,他无法进里城去晋王府查问,只得将自己的姓名、住址告知了蒋虞候,请他继续留意搜捕头领诸人,有消息即来告知。

回来汴阳坊中,向敏中、寇准、潘阆三人正在堂中徘徊等候,忽见张咏一身排岸司兵士打扮进来,无不惊诧。

张咏问道:“英娘人呢?”潘阆道:“她在房里为我们几个缝制衣服。怎么了?”张咏低声道:“庞丽华死了。”大致说了今日跟踪头领的情形。又道:“抱歉,向兄,我终究还是性急,未能忍到找到鬼樊楼的位置后再动手。”

向敏中道:“张兄救人于危难之间,保住了丽娘贞节,何须跟我道歉?”张咏黯然道:“我虽救了丽娘,可惜她还是投火死了。这件事我虽觉蹊跷,可总也想不明白,所以才回来找你们几个商议。”

潘阆道:“丽娘自入晋王府后,锦衣玉食,出入均有随从车马,如何会轻易被人绑架?”寇准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针对晋王下的手?”张咏摇头道:“倒像是晋王主持这些事。今晚的那艘贩卖妇女的船就是晋王名下的,至少那头领当众这么说。”

众人无不面面相觑,堂内一时陷入了沉寂。按照张咏的描述,头领公然声称货船是晋王所属,有恃无恐,那么晋王不是跟拐卖蜀中女子、绑架妇女到鬼樊楼这些事都有干系么?这听起来未免很有些匪夷所思。

还是向敏中先打破沉默道:“张兄不妨先听听我们这两边的事再说。”

原来他与张咏分手后,一路跟踪安员外来到里城右第二厢寿昌坊的一处大宅,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担心夜禁后出不了里城,遂记下地址,返回了汴阳坊。

而寇准、潘阆一早来到邢国公宋偓府上,宋偓上朝未归,宋偓之女宋娥亲迎二人进来。寇准按高琼所教,试探问某晚可有陌生客人上门,宋娥浑然不知。凑巧宋偓回来,撞见寇准、潘阆,似猜透来意,命爱女带着二人将宋宅上下游了个遍。寇准见实无可疑之处,惭愧之极,便拱手告辞。出来将经过情形告知了高琼,高琼一言不发即上马离开,大约是赶去向晋王禀告。

张咏道:“如此,倒是我这边最惊险了,可惜还是查不到鬼樊楼下落。”向敏中道:“如今禁军正大肆搜捕拐卖妇人的头领等人,这件事既已张扬出来,再也难以按捺住。麻烦的是里面还牵扯到晋王,我们得尽快想个应对的法子。”

寇准道:“这有什么可多想的?明日直接上开封府将实情告诉晋王和程判官便是了。别说我不相信晋王会派人拐卖妇人牟利,就是晋王的仇家也不会相信如此荒诞之说,多半是有人假冒晋王的名头行事。”

潘阆道:“我本来同意寇老西的看法,不过这里面还牵扯出庞丽华,晋王可就难脱干系了。你们想想,就算是头领一伙胆大包天,从晋王手下人手中绑走了丽娘,可丽娘并未受辱,为何要在获救后投火自杀呢?只因为她很清楚要送她去鬼樊楼的人来头极大,张咏只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她早晚要备受凌辱,所以干脆自行了断。老向,你说呢?”

向敏中道:“小潘的话有道理,可还是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丽娘最在意的人是她的女儿小娥,她怎么可能舍弃小娥不顾,断然投火自杀呢?”张咏道:“不错,丽娘一直在求我救救小娥,可惜我当时心急如焚,一心想捉到头领,竟来不及问她小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我肯停下来听她说明白,也许丽娘就不会死了。”

潘阆道:“会不会是丽娘知道了晋王的什么秘密,所以才要被送去鬼樊楼,好让她从此销声匿迹?”张咏道:“不,不可能。你我均跟晋王打过交道,当知道他为人,果真如此的话,他一定会断然杀丽娘灭口,何须费事送她去什么鬼樊楼。我敢说,这件事一定跟晋王无关。”

正为晋王争论不休,忽见高琼打门进来,满头大汗,全身上下血迹斑斑,众人无不吃惊。张咏道:“你受伤了?”高琼摇头道:“不是我的血。张兄,门外墙根下有一名受伤的男子,烦请你出面将他送交给巡铺卒,就说是你救了他。”张咏道:“那是什么人?我可不想居功。”

向敏中心念一动,问道:“那受伤男子是不是辽国使者欧阳赞?”高琼道:“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张咏急忙抢出门来,果见墙根下躺着一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欧阳赞的韩姓随从——上次张咏在樊楼前遇到他围着徐吕皮腰带、脚穿红虎皮靴子,才由此推测出欧阳赞一伙是契丹人。他多少有些会意过来,忙扶起那男子,问道:“韩官人,是谁伤了你?”韩官人却神志不清,只勉强看了他一眼又昏迷了过去。

张咏欲抱韩官人进来治伤。向敏中急忙拦住道:“高琼说得对,还是立即将他交给巡铺卒,命他们护送他回驿馆为好。”

张咏便抱了人往坊巷巡铺而来,巡铺卒听说有辽国使者随从在坊中遇刺,吓得不轻,大声呼哨,召来巡街的禁军,禁军便牵马过来,一道扶了韩官人往里城驿馆而去。

张咏回来堂屋,问道:“你如何会凑巧救得韩官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潘阆道:“总不会那么凑巧赶上吧?是不是你事先知道有人要来行刺这姓韩的?”

高琼道:“你怎么不问韩官人来汴阳坊做什么?”潘阆道:“这个不用问,多半是来找对面南唐郑王的。”高琼道:“那么我凑巧回来这里,正好遇到有人到汴阳坊行刺韩官人,又有什么稀奇。”

张咏道:“不对,你们若真在外面动手,如何我们这些人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向敏中道:“果真是巧合,你就不会让张咏出面救韩官人了。”

高琼知道这些人个个聪明伶俐,说得越多,反而露馅越多,干脆道:“你们别再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张咏道:“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庞丽华死了。”

高琼先是极为震撼,呆得一呆,即颓然跌坐椅中,抱住脑袋,埋在大腿上。当晚庞丽华在晋王府后苑拉住他苦苦哀求的场面再次浮上脑海,当时他已经隐约猜到这对母女因亲眼目睹晋王刺死晋王妃多半要被灭口,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知道丽娘信赖他,爱恋他,虽然他自己一直是在敷衍她,他只是要利用她来接近唐晓英,但此刻忽然听到天人永隔的消息,强烈的负疚感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张咏道:“眼下小娥生死未卜,我们还不敢将消息告诉英娘,你……”高琼惊然抬头道:“不,小娥人还好好的,我离开晋王府时还看到晋王将她带在身边。”

诸人闻言大感困惑。张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丽娘总求我救救小娥,她自己又被人绑架卖去鬼樊楼?”

高琼更是吃惊,道:“什么?丽娘被人卖去鬼樊楼?”听张咏说完事情经过,全然糊涂了,心道:“我本以为是晋王要杀丽娘灭口,看来并非如此。可又是什么人能从晋王府带走丽娘,再绑去那个什么鬼樊楼呢?”他心中疑惑甚多,忙向张咏讨要了一身衣裳,换下血衣。

张咏道:“你是要回晋王府么?”高琼道:“是。”张咏道:“我跟你一起去。”高琼微一迟疑,道:“好,不过你须得听我号令,不可乱来。”张咏道:“号令什么?不过是见晋王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高琼也不多说,与张咏径直出来上马,到城门处出示晋王府腰牌,顺利进来里城。却见晋王府灯火映天,诵经声、法器声铿铿锵锵,响成一片,这是晋王请了高僧在为新殁的晋王妃超度。

高琼带着张咏从后门进来,道:“晋王新遭丧妃之痛,张兄不如在此等候。”张咏却甚是固执,道:“如何不让我见晋王?莫非你知道晋王跟今晚的这些事有关?”

高琼上前一步,低声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先嘱咐你……”蓦然挺出兵刃,抵在张咏胸口,呼叫侍卫道:“快来人,将这人绑了。”

张咏大是愕然,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高琼不答,只命道:“先将这人监禁起来,听候晋王发落。”又道:“来王府吊唁的官员不少,可别让他胡说八道。”卫士上前缚了张咏,依命撕下一片衣襟,塞入他口中,不许他出声。

高琼来到北园别院,果见院门外有大批侍卫,问明晋王人在里面,便请侍卫进去通传。

赵光义一身孝服,正与心腹押衙程德玄议事,忽听得高琼深夜赶来求见,以为是传国玉玺之事有了下落,忙呼唤他进来,又命房中亲信侍卫尽数退下,这才问道:“可是大秘密那件事有了新消息?”

高琼道:“不是那件事。是另外一件事牵涉了大王。属下担心于大王声名有损,星夜赶来禀告。”当即说了张咏无意中追查到头领一伙用晋王名下的货船买卖妇女以及庞丽华不知道如何被带去那艘船上、获救后又投火自杀之事。

赵光义眯起双眼,怒意大盛。程德玄慌忙跪下道:“属下驭下不严,未曾料到安习竟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用大王名号拐卖妇女。”

赵光义哼了一声,问道:“这件事眼下闹得有多大?”高琼道:“回大王话,货船失火后,张咏已将大致经过告知附近的禁军,目下外城上清宫一带正在搜捕头领一伙及被拐卖的妇女。尤其今晚被头领绑架的一男一女中,女子是开封府刑吏刘昌之女,男子是知制诰王祐之子,这件事怕是明日便会传得沸沸扬扬。那头领公然对着排岸司兵士报出了大王名号,大王须得立即澄清才是。”

程德玄道:“属下这就带人去处置安习。”赵光义道:“等一等。”回想到安习生财有道,这些年着实为自己挣了不少钱,杀了实在可惜,心中一时有些舍不得。况且当着高琼的面下令处死安习,不仅有欲盖弥彰之嫌,而且在危急关头舍车保帅只会令下属心寒,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实非良策。沉吟片刻,便道:“安习虽然胡作非为,不过这些年一向忠心,也算有些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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