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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正恨不能跳在他眼前转个圈,问他她的新衣裳好不好看。冷不丁被他由风花雪月扯入烟火人间,怄得板了脸,“噢、敢情我不在你都是不吃饭的,饿了你同我说哪样?我该着是伺候你的?!”

席泠转背跨进门槛,身后大雨倾盆,遮掩了他低低的两声笑,“你不是该伺候我的?我的钱是谁拿着?”

琤琮的水帘下,箫娘怄得原地跺脚,“锅里煨了猪肘子!”言讫,她也偷偷笑了,掣着那碍事的披帛,往厨房里端饭。

正屋里摆好饭,雨便细下来,淅沥沥地,要收尾了。比及饭毕,雨正好停,云翳散开,露出半个太阳,瓦渠坠下的水珠闪着光。箫娘收了碗站在檐下,背后就是正屋卧房的窗,敞开着,席泠半个身子坐在榻上研墨。

那密匝匝杏树底下好像有条小小的彩虹,箫娘够出半身紧盯着瞧,树荫晃着地上的水洼,闪来闪去,又消失了。她疑心那只是个幻觉,就像席泠的怀抱。

“屋檐上滴水,仔细淋病了。”

席泠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将她的神魂拉回来,扭头看,他在窗户里提着笔写字。她摸摸后脖颈,确实有些冰冰凉,便咧着嘴笑,“你又写什么?”

“行文应天府上元县开凿运河的方策。”须臾,席泠抬起头隔着窗框看一看她,“你听不懂。”

她的确不大明白,运河要贯通哪里,有多少作用……但不妨碍她崇拜他,甚至仰慕。

席泠一手游笔,一手冲着窗户招一招,“进来,外头凉。”

才下过雨,又起了风,是有些凉。箫娘刚抬绣鞋,可陡地又忆起他的拥抱,心里忽然慌张,窗户里头的桌椅榻床就好像一霎活了起来,要蹦过来咬她。说是咬,又未下狠口,只是用牙关叼起她一片皮肉,轻轻地磨。

磨的她脸上起一层淡淡红晕,融在胭脂里,裙渐渐止住了动荡,“我就在外头,吹吹风。”

“随你吧。”席泠抽了一页纸,露出下一页的洁白。直到一阵汹涌的茉莉香袭过,他才抬头偏过脸看她。

果然,箫娘转过背接屋檐上滴下的雨去了,胳膊上透着月光似的皮肤,裙带扎得紧紧的,勒着细细一把腰。阳光穿透裙,隐约透着里头的纱裤。她不算高,但腿又细又长,双脚没太站拢,中间有条缝隙。有条缝……

他用眼神把她从后头剥光,又觉得这算是一种侵/略了,便收回眼,垂看纸上,不知何时洇了一团墨,乌七八糟。

“席泠……”

箫娘倏地出声,席泠心一抖,胡乱将那张纸揉成团,攥在手中,仿佛揉藏了一片龌龊的心事。当他定神抬头,才发现箫娘并没转身,还是那片荏弱的背脊。

他深喘了口气,舌尖抿了抿干燥的唇,“嗯?”

雨滴坠得益发缓慢,箫娘还抬手接着,她有些不敢回头,想先被雨水冰一冰,褪掉脸上的红晕。可她又想听他讲话,于是搜肠刮肚地挑着话头,“院里的苔藓可是越结越多了,你也不清一清?”

满院苔痕疯长,在粗墁青砖上蔓延,绿油油的,爬到石案底下、院墙上、谁的心上,悄悄开放成一棵葱蒨的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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