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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座起来,也不瞧她,冷漠地剪起一只手,“走吧,您宝贝小侄女儿的生辰,您这么疼她,不好离席太久。”
花绸瞧出他生了气,闷不做声地跟在后头,半句安慰也没有。
陌上吹尘,山野扬花,行云绕楚岫。小道有些崎岖,花绸捉裙慢走,倏地忆起一句词:不要你护雕阑花甃香,荫苍苔石径纲。只要你盼行人终日替我凝眸,只要你重温灞陵别后酒①。
幽幽怆然间,举目望见一朵小花,开得素雅岑寂,她欲捉裙过去采回家描花样子。奚桓在两步前头听见声音,转回冷淡的眼,“不许过去,昨夜刚下了雨,草地里没晒透,路滑。”
也不知怎的,花绸像是有些恼他,不知是恼他与她生气,还是恼他不懂自己,偏就不听他的话,捉裙往边上去。
不想果真像他说的,草里土没干透,花绸刚掐了花,冷不丁地打了滑,脚踝崴一下,跌坐在一块石头上,摔的脚腕也疼,屁股也疼。
奚桓忙提着衣摆跑过来,蹲着掀她的裙,褪下鞋袜查检她的脚。他将她的脚捧在手上翻看,抬起略显紧张的眼,“疼不疼?”
花绸又恼又怨,也不知那怨打哪里起,横竖酸得她有些想哭。可她没哭,只是目光飞星地轻剜他一眼,“你说呢?”
“我说什么?”奚桓将她的脚放下,跪着只膝盖,抬起眼瞪她,“我说什么您都不听。”
“我哪里有不听?”
“听了也白听,您也听不明白。”奚桓也有股火气憋在肚子里。
“你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明白?谁告诉你我听不明白了?”
说来说去到底说的哪一句,倒把椿娘听得一头雾水,忙去搀花绸的胳膊,“听什么听?听得人稀里糊涂的……叫您要过来,摔着了吧?活该!”
花绸无端被训了两句,恨得咬碎银牙,没头没脑地,抬起脚就踹在奚桓身上,“都怨你!”
奚桓险些被蹬到土里,两个手肘在后头撑着,就这么迎面瞪着她,瞪着瞪着,倏地笑了。这一笑,好像心里的弦,与她心里的弦,总算合在了一个音调上。他爬起来拍拍手,转背蹲在她前头,心也软,声也软,“上来,我背您。”
春浓花烂漫,花绸也忽地笑,趴去他背上,与他齐声笑数,“一、二、三!”
轻松一下,就由地上蹿起来,花绸被他托得高高的,一抬手仿佛就能够到头上一片墨染的云。
云翳聚来,大约要下雨,阳光执着地由乌云中穿透下来,照得满山透着诡异的黄,遍野的花像是开在一个暗淡的幻境。恰有凉风吹阳关,声声复声声,愁耳不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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