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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奚甯走到园中,正值晌午,赤鸟当空,迎面撞见奚桓闷头过来,像是要往莲花颠去,也不瞧路,低着头,两片嘴皮子碎碎开阖,像是在背书。

奚甯免不得一阵欣慰,含笑将其展臂拦住,“你姑妈不在家,不必去了。走路也不抬眼,这么大了,还粗心大意的。回去睡个午觉,醒了再用功一样的。”

奚桓近些时大有勤学之态,晨起在书斋听先生讲课,偶时与朋友出去拜会饱学之士,除去便整日闷在房中钻研,只抽着个晌午空来瞧花绸。

听人不在家,当下有些失落,朝奚甯回首作揖,“父亲好容易这个时辰在家,又要出门?”

“我比不得你,是个清闲惯了的人。云南布政司有几个官员上京来商谈那边开荒之事,许多事儿要办。”

奚桓送沿途跟送,奚甯回眼一瞥,见他一眨眼,都快与自己齐高,心里有些软,声音亦跟着软下几分来,“你如今也大了,秋天若考个功名回来叫爹高兴,爹许你一样东西,你要什么,只管说。”

正中奚桓胸怀,喜得他眉目染笑,跟在后头窥他脸色,“父亲是说真的?我若是中了秀才,我要什么您都给?”

“大丈夫岂有失言?”言毕,奚甯忽觉着了他的道,吊起眉梢,“得先瞧瞧你说的事儿合不合情理,若是要家里没有的,让我去别处搜刮,那你趁早别想,我先打断你的腿。”

“父亲放心,我要的,家里正好有。”奚桓心内乐不可支,面上不显,愈发殷勤地引着他的腿跨上府门的石磴,“父亲留神脚下。”

“回去歇着吧,不敢劳你再送了。”

奚桓目送他上马车,转背提着就衣摆往屋里跑,回屋里也不睡觉,又卷起书俯案苦读起来。

如今四书五经业已读得滚瓜烂熟,便读起史书政要来。旁人不说,先把余妈妈喜得成日见人就谢神拜佛,直念叨这些年的苦心总算熬出了头,少不得他日与他父亲一般为官作宰。

因此不常进屋打搅,连带一干丫头亦不许进去喧闹,单留采薇连翘二人侍奉。

那连翘,自打到了这屋里,心知是为爷们儿通人事,可来了这些时,都是各睡各的床,奚桓一入帐,便在里头声儿也不吱,夜里连茶也不要一盅。

连翘思来,只怕是自个儿相貌不佳,难入奚桓这锦绣公子的眼,日夜发愁,终愁病了,近日里有些咳嗽。

那咳嗽声细细弱弱地从外间传来,听得奚桓于心不忍,搁下书来招呼采薇,“你去总管房里,叫请个大夫来给连翘瞧一瞧。”

屋里风含花信,采薇正在窗户底下比这花绸描的样子绣绢子,闻言把眼皮一翻,“我的爷,您总算听见了,还以为您的耳朵打哪日起就聋了呢。人为你病了这么些日子,还算您有点儿良心。”

奚桓不过歪在榻上笑,“什么叫为我病了?我招她惹她了?”

“您自个儿摸摸良心,姑妈买她来做什么的?人来了这些时候,您连句好听话也不说,干把人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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