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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桓笑笑,“不认得,听见说起过,只是素无往来。我还听见一桩事儿,正要报与爹知道。”
奚甯上首呷口茶,不淡不浓地睇他一眼,“什么事儿?”
“我像是听见那潘兴国子监试考舞弊。前些时,儿子结实了一位解元,叫周乾。据他说,国子监有个叫潘兴的找到他,请他写了几篇文章,论国富民足,起始便是:民之富于农,国之富于田,民富则国富,国富则民强。”
暗忖须臾,奚甯将唇拉成一条弧线,“好,这事情还有别人知道吗?”
“儿子向那周乾讨要文章时,跟前只有施兆庵与连朝。潘兴是潘大人的儿子,此事儿子不敢对旁人说起。”
“回头,你将文章交与施兆庵,让他交与他父亲。你还得帮爹一个忙,去请那位周乾到都察院将此事证言。”
奚桓晦涩笑应下来,走到炕桌前,倒了盅温热的茶与他,绿黄的茶汤在盅里打着转,像在名利场掀滚起一个漩涡。
另一个漩涡,尚且蛰伏在一段媒妁之约中。花绸倚在廊沿上,用条白面巾将头发拢在胸前擦拭,仰眼金凤树上,密叶成局,一只蓝色的雀儿藏在树枝里边跳脚边唧唧叫嚷。
叶罅里斑驳的光撒在奚缎云喜气洋洋的脸上,精美而柔和,“魏夫人的意思,是越早越好,也是,单煜晗已过了而立之年膝下还无子,早些也好。况且你年纪也不小,早些完了礼,娘也好放心。单家请人算好的,就中秋前,八月初九送聘礼过来,十月初十来迎你。”
八月初九,正是乡试入场之期,花绸搁下面巾,拾起绢丝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脸上有一丝没一丝地笑,“好,那日子,桓儿正好下场考试,等他考完,凭他如何闹都不中用。”
奚缎云也将扇凑到她脸畔慢悠悠摇着,“银子娘攒下了二百两,都给你做嫁妆带过去,回头托你大哥哥拿出一半来在外头置下一些料子首饰,剩一半,你自个儿放好,别叫人动,万一、娘是讲万一,有个什么不妨,你手头好歹有点钱。再一个,椿娘自然是要跟你去的,红藕我想着,她机灵,也跟着你去,身边多个人帮衬,总是好的。”
闻言,花绸止了扇,眉黛紧蹙,“娘把钱也给我,人也给我,您怎么办呢?扬州的房子咱们来时就变卖了,又无田产又无买卖,您回去如何度日?”
“你别管我,你瞧你大哥哥的为人,我走时,未必他还会让我空着手走不成?自然是舍银子舍下人,我回去重新办个屋舍置几亩地租给别人,还怕养活不了我?”
说着,两个眼圈红起来,声音也带着点低低的哭腔,“娘就是放不下你,怕你在这里受人欺负。”
花绸摇摇头,笑意与鼻腔一同发了酸,“娘,我用不着那么些银子,您带去。”
“你带着,”奚缎云匆匆蘸干眼泪,将她的手紧攥在心口,“你不带着叫娘怎么安心?我的乖,你是最听娘话的,这时节可不要与我争。”
西风摇树,金凤花纵情璀璨一场,又沦落为尘,金齑里,正有对头落泪之势,骤见韫倩与丫头走进院来,穿着橘色撒金通袖袍,银红的裙,似一片落叶,带着彻骨的秋凉。
人却是和煦地笑着,朝奚缎云福了身,“表姑奶奶康安。”
奚缎云立时眨眨眼,将睫畔的水星颤干,“安、安。绸袄,你领着韫倩上你屋里玩耍,我叫红藕给你们煮点甜滋滋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