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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欲避,脚后踩空,便在将堕未堕之时,一只手伸来拉我立稳,但见慈祥老头歪戴假发之影微晃映眸,从阶边移躯而出,在跟前徐徐转面,温和地说道:“此是特里布拉斯而已,不会吃人,尤其是小姑娘。不过你仍然惊吓到她们,便连我亦自感困惑,先前似乎看见你在诸位元老之间露过面,怎又瞬即不见,却从外边走来?”
蚊样家伙不安道:“恐怕先前你看见的那一个不是他。”
头额突兀的老者抬手接住一根飞来的投枪,稍瞧即抛,微哼道:“隐藏于衣袍内的短柄枪,帕提亚人用不好。”虽似随手抛还,阶下一名青巾蒙面人遭搠而倒,光头圆脸胖子拄着拐杖转望,似自变色道:“不料又有能打之人赶来增援……”
一转面之间,身后翻出两个青巾蒙面人,荡链投放流星锤,朝头额突兀的老者脑袋打击,另又晃来两个青巾裹脸之人,甩链飞缠头额突兀的老者,拽拉链索交曳绕躯,要将他拉下台阶。头额突兀的老者抬手抓链拉扯,倏然交撞之下,两个青巾裹脸之人互磕懵跌。头额突兀的老者提链甩躯,将那两个青巾裹脸之人抡转而起,迎向青巾蒙面人接连抛投的流星锤。
青巾蒙面人见其头额挨击,竟似浑若无事,难免惊愕。长利在廊间憨瞅道:“头硬。”青巾蒙面人一惊之余,更加撩链激抡,待要催加力道甩锤猛打,头额突兀的老者先已荡链甩来两躯扫绊纠缠,青巾蒙面人急挣不脱,亦随着离地而起。头额突兀的老者抡链抛送其躯扫荡四周,阶下倒了一圈青胄提灯之人,纷欲投枪不及,顷遭撂飞甚远。
光头圆脸胖子拄着拐杖皱眉,刚啧出一声,头额突兀的老者甩链送躯,抛那四个交缠之人飞撞过来。眼看走避不及,光头圆脸胖子后边翻出一个青巾光膀猛汉,挥甩更大的链子锤,布满尖刺棘钉,呼一声扫,将那四个交缠之人打飞。跃身翻转之际,后边又移出一个青巾缠链猛汉,甩来一大簇钉锤,从侧翼猛击头额突兀的老者。
因见来势凶猛,慈祥老头拉我退避不迭,大簇钉锤砸击头额突兀的老者,啪的打出一影飞上屋顶,其似矮小,翻窜迅疾。青巾缠链猛汉不由转面惑觑,头额突兀的老者趁机抓住钉锤,敲其脑袋,随即扯链缠颈,勒断其脖。青巾光膀猛汉急甩链子锤从另一边扫打,啪一下捶中头额突兀的老者,又突然蹦出一影翻窜高处,矮身急行,嗖嗖发矢,接连射倒数名青胄提灯之人。青巾光膀猛汉诧然转瞅之际,头额突兀的老者抡钉锤扫过来,青巾光膀猛汉忙甩链子锤交击,嘭然磕震之下,两锤反砸其躯,将青巾光膀猛汉撞飞。头额突兀的老者亦震躯移退,身后分出一影旁移,抡起粗杆大斧,扫翻多名慌欲投枪袭射的青胄之人。
我揉眼愣看之时,忽觉旁边悄立一个身形高长的面白无须男子,似亦从那老者背后晃移而出,我怔瞅于畔,瞥见其斜伸一柄大剑,凛视而抬,作势进击,逼退阶下攒涌欲冲的众多青胄提灯之人。慈祥老头歪戴假发说道:“小特里布拉斯,你和另外几位族兄弟留心守住元老院,勿给别人再有机会混水摸鱼。”
“守是守不住的,”头额突兀的老者掀袍振荡,飕的飙出寒刃四撒,顷然射翻逼近阶下的青光磷闪之人,随即擞衫说道,“眼下满城骚乱,到处火起。谁也遏止不得,除非你叫安东尼下令,召集军队进城弹压,否则明天太阳升起之时,罗马便要成为一片废墟了。”
身形高长的面白无须男子跃身挥剑,扫翻涌上台阶的青胄提灯之人,就势穿梭往前,凛然棹剑逼退旁者,揪住光头圆脸胖子,抬剑搁肩,将其按倒于庭台下,转面说道:“这不正顺遂了安东尼的意愿?我看这场骚乱就是他引发的,然后让我们求他出兵平定乱局,他才好趁机再跟元老院讨价还价……”
“先找到安东尼再说罢,”头额突兀的老者接住飞来的投刃,随手甩回,抛掼暗处一个青巾之人坠垣而落,旋即皱眉叹道,“就怕他躲起来,早便藏在别人猜不到的某处阴暗角落里等着看咱们笑话。元老院仅凭自身威望平定不下这场祸乱,更让那些掌握兵权的军头确信‘共和’已然式微,势必更加蠢蠢欲动。西塞罗此前写信给我,并没说错。元老院处决了恺撒,却放过恺撒的左膀右臂安东尼与雷必达,他一直认为此属失算。然而比起安东尼,我觉得雷必达更与元老院势不两立,毕竟元老院当年诛杀了他父亲,便因小加图的儿子卡图认为其乃恺撒的内应……”
“安东尼去哪里了?”慈祥老头歪戴假发向我转觑道,“先前看见你们跟他在一起。快叫他过来,我有话说……”
“他突然不见了,”有乐从藏身处摇扇走出,到我旁边难掩纳闷道,“谁让你们靠得太近瞎弄一气,尤其长利伸手乱摸,无意间激活了‘神王冠’的隐藏装置,结果触发其隐藏功能,突然把安东尼从眼前整没了。此属爆大钁,因为当下没他不行……”
蚊样家伙连发袖矢射退翻垣欲侵的青巾蒙面人,从廊角移过来,向我腕间越显越细之环投眼一瞅,说道:“神王冠本来似要带着安东尼一起‘闪遁’,却被你腕间三道超维能量将其霎刻捕获。”
我抬看腕环,困惑道:“可是安东尼去哪里了呢?”
蚊样家伙以袖弩射翻一个爬垣欲入的青巾裹肩之人,转面说道:“想是‘神王冠’被捕获之际,已抢先打开通道,刹那间把安东尼传送走了。”
信孝闻茄走出花丛间,郁闷道:“这可麻烦了,谁知道究竟把他传送到哪里去了呢?”
光头圆脸胖子抬面探询:“你们所言‘传送’是什么意思来着?先前提及‘通道’又指何物?我很想知道跟亚美尼亚山区那团可疑的迷雾有无关系,因为它一直使我纳闷不已……”长利憨然走来,似没看到恒兴在柱旁暗使眼色,搭腔儿道:“那团迷雾还在山里久萦未散吗?你回去穿行一趟就知道了……”光头圆脸胖子陪着小心探问:“那种隐漾幽光的异雾时有时无,不知迷雾里边有没有咬人的怪兽?毕竟我肉多,而且不算很能跑……”恒兴低言道:“不要告诉他太多,尤其别跟他吐实。”长利显似为难道:“可我不是很爱说谎……”
“真的有怪兽在那边,”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两盒东西从廊间接茬儿道,“不小心会遇到许多脖子长的巨兽,它们吃草,有时仰脖啃树叶……”
光头圆脸胖子听得眼睛睁大,有乐摇了摇扇,啧然道:“别扯什么食草的怪兽了,赶快先把安东尼弄回来再说。其乃重要历史人物,后面还有许多戏份,不可或缺……”
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东西爬过廊栏说道:“或许我知道他在哪儿。”
有乐眼似一亮,摇扇转瞅道:“对,毕竟你曾经带他一起穿越过……”我旁边那明眸皓肤的小姑娘悄问:“谁穿越过?我姐夫说人在这个世界根本没办法实现任何穿越,除非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作为载具,抑或打开通道的辅助。因而他一直找啊找……”
有乐抬扇一指,随口告知:“你亲戚小皮说他带你未来的老公穿越回去想救恺撒,却怎样也赶不上趟儿。”
“没有吧?”小姑娘鄙夷道,“安东尼才不会那样有心呢。你别听小皮索胡扯,他就爱乱盖。这家伙年年说自己只有十六岁,你看他像吗?”
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东西连忙估算道:“我消失的时候十六岁,后来我又回到消失之前的那个时刻。距今也没多久罢?不信你去问屋大维,毕竟我从小跟他一起玩耍,相交甚好。没事就结伴到梅塞纳斯的热盆浴时光别墅那里畅谈古今趣闻……”
蚊样家伙在我旁边低言道:“后来屋大维他妹应该就是委托小皮索到埃及帮她抱回安东尼跟艳后所生的儿女。小皮索和阿格里帕劝阻了屋大维的赶尽杀绝,毕竟自幼要好,屋大维有心给他们面子。几乎无人清楚安东尼遗体的下落何在,小皮索却似属于例外。帮着屋大维他妹料理过安东尼后事,小皮索隐居在埃及的亚历山大,屋大维娅给钱资助他重新装修博物院,并曾构筑星穹观象宫。多年以后,赛翁就是在那里探索宇宙奥秘,却在耶稣徒狂热的年代毁掉无余。屋大维收养屋大维娅的儿子为继承人,但是这个孩子死于疾病。当屋大维建立以其命名的剧院加以纪念时,屋大维娅为了怀念死去的长子而忙着成立以其命名的图书馆,并让小皮索前来主持此事……”信孝闻着茄子小声琢磨道:“屋大维娅丧子之余,因恐不祥之事再三发生,屋大维兄妹必为虑及子孙后代安危而不顾一切。小皮索会不会顺便帮屋大维娅把安东尼遗骨从埃及移回来改葬在‘霸王卸甲’那个风水佳地?毕竟罗马人埋葬在异乡违悖其传统的风俗,且认为不吉利。屋大维他们很不喜欢这样,一直缠着安息帝国交还克拉苏及其阵亡将士的遗骸……”
恒兴不觉的又按掌于地,俯耳侧聆,面色凝重的说道:“下面又传来动静了。”花白胡须家伙捧着东西凑觑道:“罗马古城靠海而筑,老城区底下分布蚀岩漏窟无数,其中一些蔓延到海边,远处崖壁亦呈千疮百孔之状,不时有伺机偷渡的人或者逃奴躲藏在内。你大概听到海风钻进去乱窜,加上潮水灌注其间,所发的古怪声响而已……”
话未及毕,台前陷坑扬尘弥漫,大坑里爬出一个青胄巨汉,挥斧扫荡而来。
众惊四散之际,地面多处陷破窟窿,随着磷光飘闪,青头猛汉纷涌而出,势如疯兽扑噬。趁那面白无须男子挥剑迎战,光头圆脸胖子抬起拐杖吆喝道:“给我肃清全场,捉住那些小男小女!”
烟雾里晃出一个蓝巾巨汉,抡起重斧猝袭头额突兀的老者,劈斫之下,力沉劲猛。头额突兀的老者晃手扬出一柄宽厚大刀,亦朝前挥,硬碰硬地格挡,倏随磕震其躯,袍影后边移出一人,同样显得高长瘦削,晃到旁边,手持大剑横撩,将蓝巾巨汉拦腰斩踣于地。其犹悍然举斧欲劈,却被头额突兀的老者先挥刀削落脑袋。阶下一众青巾蒙面人为之慑然纷退,随即抛枪投向廊前。
眼见投枪乱掷,穿破夜雾往这边纷沓而来,恒兴忙拉我走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