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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踏着枯草,我喝着牛奶咬着包子,按照我哥指的路拐了个弯,我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果园的大门。
大门的顶上,是四个红漆大字:小二果园。
我竟觉得这个果园与我有缘。
它和小二代的名字,只差一个字,真巧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毕竟我觉得我跟这个素未谋面的果园老板投机,我想要个箩筐多摘点砂糖桔,多帮衬生意。
果园的门开着,门口没人,我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没人理我,我看前面不远处有栋三层的小楼房,那里也是门口大开,我径直再次上前。
就在我快要接近小楼房之际,那里突兀跑出一只狗子来。
我定睛一看,它是曾经与我生活一年有余,最后被张代带离我生活已经大半年的小宝
并未因为这大半年的分离与我生疏,它还认得我,它奔过来就扑着抱住了我的大腿。
哦,这个世界巧合的事情确实很多,但原来这个果园与我的小二代差不多同名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我跟它的缘分,大抵是孽缘。
哪怕我已经从李达昨晚发给我的音频和视频里,推测出在我与张代最后的两个月时光里,他所有冷漠的根源,而我也终是知道刘深深并不是失心疯也不是想不开,她是被张代摆了一道,可我对于张代,终于无法再那么轻易谅解。
有人说为母则强,其实为母也弱,小二代他是我所有的柔软,张代却亲手将我这份柔软戳得支离破碎,即使他有着天大的隐忍和苦衷,我和他都回不到坦然平静相对互诉衷情的那一天。
没有丝毫的迟疑,我弯下腰去急急忙忙将抱着我大腿的狗爪子摘下来,我火速摸了摸小宝的头算是回应它的热情相拥,然后我干脆利落转身拔腿就要跑。
此时,张代的声音传入耳际:“唐小二?唐小二”
我懒得去追溯他到底是怎么说服我哥将我引导回家,再不动声色将我引来这里,我也懒得知道这个果园是他借来装逼的还是怎么着,我跑得更快。
我只想远离他。
我必须要远离他。
我会马不停蹄回深圳把钱提出来,我要用那些钱去打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继续把寻找孩子这条路走下去。
在这样念头的环绕下,我脚下简直像装了小马达,我感觉自己快要飞了起来,也就是在这时我听到张代在后面焦灼万分:“小二代,快,喊妈妈,叫妈妈。”
就像是忽然被雷劈中,我的头皮绷紧起来,我很想马上转过身去,我想要确定我的小二代他是不是就在我的身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他是不是热切地朝我挥舞着小手要抱抱。
可是我怕。
我怕我一转身回去,那不过是张代想要我收住脚步,而给我制造的幻觉。
我多怕我要马上从这一场美梦中醒过来。
顿住脚步,我浑身颤得厉害,我从齿缝里面挤出:“张代,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我话还没说话,有个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姑姑,妈妈,爸爸,叔叔,外公,外婆,舅舅。”
我的眼泪奔腾而下。
根本无暇疑惑更无暇吃醋,妈妈这个称呼会排在姑姑后面,我转过身去就像旋风般冲扑到张代的身边,我一把将他抱着的孩子抢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眼泪还是奔流不止,从眼眶里溢出来滑过脸庞逶迤流淌到脖子处,在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漫长而残酷的冬天里带给我浅浅的寒,我却仿佛有火炉在怀,宛若身处酷夏。
然而只有我对这一场久别的重聚热切不已,曾经黏我,黏得就像是牛皮糖的小二代,他分明是被我这个忽然出现来强抱着他的陌生人吓到了,他在我的怀里不断挥着小手挣扎,他咿咿呀呀地哭闹,声音糊糊的不断喊姑姑姑姑。
我犹如万箭穿心。
他哭得让我心疼,可我却不愿再松开我的手,我伸手扣住他小小的后脑勺轻按在我的胸膛上,我像是复读机般:“妈妈爱你,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或是终究与我血脉相连,在哭闹了几分钟之后,小二代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他开始仰起头来望着我。
对视好一阵,他突兀扯开嘴角冲我笑了。
他还是我天真爱笑的孩子,他还是我原来的小二代。
我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把他搂得更紧。
可能是因为我哭得太厉害,身体晃动幅度过大,小二代居然熟睡在我的怀里了。
原本我想马上把他抱走,但张代凑上来,他小心翼翼的:“唐小二…。”
以为他要跟我抢儿子,我后退一步:“请你喊我唐二。还有张代你要敢跟我抢小二代,我会杀了你。”
张代脸有讪色:“我不抢。天冷,孩子在外面睡着了怕着凉,不然你先把他抱到床上盖被子睡一会?”
这个果园离我哥上班的木炭场确实不远,但木炭场那边只有个麻包袋拼凑起来的小亭子,还四处通风。
而木炭场离我家那边,骑自行车都得二十多分钟,走路需要的时间更久,小二代虽然穿着挺厚,但连个小抱被都没有,我要执意带他走,真的会着凉。
还有,即使我此刻面对着张代,除了别扭就再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我还是想搞清楚这几个月,我的小二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没有我的地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顺着张代略显拘谨的指引,我将小二代抱放到二楼一间看似是主卧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之后,我坐在床沿上,抓住了他的小手。
睡得不太安稳,被我这么一抓,小二代惊了一下,我赶紧腾出另外一只手给他拍惊:“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