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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姐呀,妈妈的葬礼,不要有什么出格的事发生。”
大姐马上说:“对的,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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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吊唁母亲的亲朋好友,都说母亲寿终正寝,好福气。如果我问一问姐姐哥哥,他们也会这么看,我之前也这么看。可是想到棺材里母亲那骨瘦如柴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没法这么看。
母亲临死前,尤其是在1999年父亲去世后,她到底过得如何?始终让我牵肠挂肚。问大姐,她会说的,啥也不问,她也会说,她说五嫂二姐他们对母亲如何不好,如何让母亲恨不能马上从家里搬出来,和她住在一块儿。
有时大姐就像一个打小报告的人。我本来不喜欢,但听她说,可以让我了解家里发生的事,明知偏听偏信盲目,就是未制止过她。有一次我回重庆,她拉我到母亲房门外,往周围左瞧右瞧,再清清嗓音,低声道:“知道吗,六妹,妈这些年一直和你生父家保持着联系,没断过。”
“他去世了,怎么联系?”
“我说的是他家里人,不是那个死人。”
看到引起我注意,大姐这才开讲。有一次生父的什么亲戚,带着水果来看母亲。当时三哥来看母亲,进门就撞见,母亲一介绍,三哥就请他们开路。母亲非常伤心,说:“三娃子,你出口伤人前,好歹问我这当妈的一声。若是你爸爸在,你爸爸也不会准许你这样做。面子上要让人过得去,人家是好心来看我的。”
三哥说,“你以为他们是来看你的,才不是,那是冲着六妹来的,看到她现在是一个名人,才来认这门亲。”
大姐说,三哥说得对。以前这些人没来过,妈心眼儿太实,不懂社会上人变化快,人都实际得很,妈还给他们泡最好的云南沱茶。大姐看那一家子心里就有气,三哥不赶走他们,她也会赶走他们。
有一度姐姐哥哥们认为我回国带了一台特大的彩电给生父的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们,还给了他们英镑。一时家里平地风浪起,埋怨加质问,母亲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不必多想,就是大姐造的谣。
因为母亲对她说过,我去看生父的母亲——我婆婆的事。
那个夏天,母亲告诉我婆婆在七星岗的地址,我一路找去。街上灯光昏黄,虽是城中心,也跟南岸一样既潮湿又肮脏。天热,茶馆重新开张。寻石梯朝下,拐进窄小的过道,上梯子。麻将桌边,所有人全像鬼魅。
我摸黑到顶楼,里面确有一老人,她呆坐着,尖下巴小眼睛。点的是15瓦的白炽灯泡。我问婆婆的名字。她直摇头,不认我。房内有一窝白猫,木梯上也有好几只猫横竖躺着。我怕踩着,惊慌地下梯子。
在整条小巷跌跌撞撞找了个遍,也没有我的婆婆。认命吧,还得让母亲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