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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的情节太多太复杂,要在短短的90分钟内说完它,对导演的演员的功力要求很高。
他也知道,像他和朱哲浩这样的偶像明星,凭演技根本入了何导演的眼,他们不过是提高票房的道具罢了。但是,他不甘心只是一个活道具,他必须用自己的演技征服所有人。
“要是卢小诗能和我提前对对戏就好了,一个人琢磨该怎么演真的有些费力。”
倦倦地将剧本放在一边,他拨通了安雪七房里的电话,打算让她为自己冲杯咖啡。电话那边刚响了一声,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已经打算炒掉她了,最好不要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他挂掉了电话,起身下楼。
刚走到客厅,井观月就听到厨房那边似乎还有动静。搁下手中的杯子,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把牛肉丝用料酒、生抽、淀粉、葱花、姜末腌制10分钟……也不知道10分钟现在到了没有。”
厨房的门是半掩着的,井观月透过门缝,看到安雪七正睡眼朦胧地拿着一张A4纸在那边喃喃自语。她这个样子还真让人……怜惜呢。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猛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安雪七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井观月,于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不想睡,所以练习一下怎么做黑椒牛柳,你看,现在我的牛肉丝已经切得很好了。”
井观月看了一眼,是啊,碗中的牛柳细嫩无比,她显然是用了心的。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举着他的照片对他喊“我爱你”,但是,很少有人用心为他做些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浸出些细小的温柔,于是,淡淡地赞美了她一句:“是的,还不错。”
“是吗?”
她脸上疲倦至极的纹路顿时舒展开来,没有光彩的眼眸被突如其来的快乐点亮。
“嗯。你还是去休息吧,现在做这个没什么意义。”
“再给我点时间,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最多二十分钟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她慌忙打燃煤气。
这个女孩,她似乎有很强烈的企图心,仿佛什么都不可能将她的信念彻底摧毁一般。井观月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先把火关上,你的黑椒芡汁还没调好,现在赶快调,否则炒菜的时候你就会手忙脚乱。”
扫了一眼案上的材料,轻描淡写地指出她的致命伤后,他便返回客厅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既然只有二十分钟,那不妨让她试试,反正他也有些饿了。
二十分钟后,一道浓香扑鼻的黑椒牛柳已经上桌了。
安雪七抿着嘴,笑着睁大眼睛看着井观月,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井观月被她愉快的情绪感染,于是欣然挑了些牛肉,放入口中。
味道竟是出奇的好。
一种难言的感觉漫过心间,井观月放下筷子。
“怎么,不好吃吗?”安雪七有些紧张。
井观月不言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再度离开。
安雪七有些莫名其妙,她从没见过他的那种眼神,尽管她看过他所有的电视剧,所有的照片,但是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眼神。如果,她没有理解错,那应该是一点……一点动容。
3、
将自己的身体放平在宽大的床上,井观月半瞑着双眼,听着房间里流淌着的音乐发呆。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这样发呆,未尝不孤独,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良久,他起身从床头取下一本黑色皮革封面的《圣经》。他久久摩挲着那本《圣经》的封面,犹豫了一会儿,他熟稔地翻到中间某一页,取出一片四叶草标本。
传说,四叶草是夏娃从伊甸园带到大地上的,然而,离开了伊甸园,这种草就全变成三片叶的了。当然,也有四叶的,只是非常罕见罢了。因此,很多人都说找到四叶草的人会得到上帝的祝福,获得幸福。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井观月就对这种浪漫而神奇的植物充满了向往。
后来有人告诉他,这座城市的北郊有一所孤儿院,孤儿院后面有一大片荒园,荒园里长满了三叶四叶草。那里的人并不懂四叶草背后的浪漫传说,他们把这种草当做饲料。于是,他兴致勃勃地请妈妈带自己去看看。抵达那所孤儿院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那座传闻中长满了四叶草的荒园。他依稀记得那是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在那座荒园里的一株花树下,他遇到了一个奇特的小女孩。
当时,那个小女孩正在树下默默用手绢擦着自己的小腿,她的小腿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处正汩汩流血。
他躲在一角静静打量这个女孩,她的脸都因疼痛而发白了,但她始终咬着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好不容易勉强止住了血,她就试图站起来。然而,她刚站起来,情况刚有所好转的伤口就又裂开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再次跌倒。
他再也看不下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见到他忽然闯进她所在的花树下,那个小女孩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地将腿藏了起来。他友善地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打算帮助她。但她一脸倔强地拒绝了,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两个人对峙了近半分钟。
直到现在,他还能记住她那双满是倔强意味的清亮眼睛。
他霸道地拉过她受伤的小腿,撕下自己的白衬衣替她包扎好,然后固执地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趴在自己背上。那个女孩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趴在他的背上。
那一路,他们两个孩子走了很久。将那个小女孩送回罗塞特修女那里后,他要求成为这个女孩的助养人。当他问起她的名字,罗塞特修女想了想,说她叫做安琪,安琪,也就是天使了。井观月一直都不知道她并不叫安琪,罗塞特修女善意地想,换一个可爱的名字会让这个孩子更讨人喜欢。
那之后他们经常通信。尽管生活在孤儿院,一无所有,小小年纪的她却总是那么坚强乐观,她从来只在信里说她遇到了哪些快乐的事情。然而,他是那么清楚地知道,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因为缺乏安全感,缺乏依靠,很难真的快乐起来。每当他被她信里那些幼稚的快乐逗笑时,他总会隐隐想起她腿上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