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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从未告诉任何人,将它藏于不见天日的木箱中,定然是万分宝贵。可她将这些交给我,定然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发现它们。
摸着这孤本,我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国与国之间的厮杀,不过就是兵器之间的争夺,如若当初那匈奴老贼想要从我的身上掏出些什么,定然和这本书有关。
那箱垄间的藏书过百,可只有这本最弥足可贵。
狷狂的行草详细的记录着每一种兵器的制作方法和尺寸样式,从材料的选取到机械的组装,毫无遗漏,宛然将偌大的兵器一步一步分解在书上。
而最后一页,上面没有任何图片,只有寥寥几行文字,我细细研读了一番,大约讲诉的是与火有关的一种桶形兵器,记录这本书籍的人似乎并没有找出它的制作方法,只是微微谈及了说出此法的人,似乎是一位姓沈的将士。
想起高校尉上次提到的弓弩,从里间拿出纸墨,将书中的十字弩和神臂弓抄录了下来揣在衣袖间,将那本孤本藏好后,我将这张记录了几种射弩的制作之法的图纸好好翻了出来。
宝华店的暖阁内,宫人都在外头待命,我从书桌上掏出了一叠了宣纸,认真演算着每个部件尺寸和契合的孔洞,演算了整整一日,这才将射弩的每个弓箭部分分别画在了不同的宣纸上。
为了验证这东西是否能组装一个射程极远的射弩,我从宫中找来了十个工匠,命他们分别制造了只露出一角完全看不出兵器的每个部分。
外祖父听说宋心瑶失宠的消息,又知朝中如今宋太师的势力不如以往,甚至欣喜的问我皇上何日立后的消息。
我面对他这副欣慰的摸样,思忖了良久还是没有将秦羽未得皇上宠辛的事情同他说,只是含糊其辞道:“宁佑最近忙于政事,宋心瑶被禁足了一个月,只有表姐围着皇上转悠,想必立后的事情也快了吧!”
外组父听完这才罢休,又仔细叮嘱了我一些事项,这才放心的离去。
再次见到秦羽的时候,她正在宫中安静的写着书法,同以往我瞧见她摸样的不同,她坐姿端正,手中握笔的姿态也俨然一股大家之风,李姑姑在坤如宫的门口看见我,淡淡的弯了腰行礼。
我也不怪罪她作为我的奴才,老是往坤如宫跑的举动,硬是极其的大方的任她呆在这里,说起来,我的身边没有个监视的人,那才痛快呢!
秦羽见到我的前来,丢了手中的笔看了我一眼,“姑姑说我写的字如何?皇上喜欢文雅的人,我这幅字他可曾喜欢?”
我瞧了一番,装作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写的真好,比宸安的字好多了!”
秦羽笑了笑,似乎很开心,随即像是想打了什么脸色又暗淡了下去,“祖父可曾跟姑姑说了什么?”
我知道瞒不过她,索性一五一十的言道:“秦将军问皇上什么时候立你为后!”
秦羽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异常的讽刺和嘲弄,失去了往日那副灵动的摸样,俨然就像一个失去本性的木偶,她笑得异常大声,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立后?皇上都不曾留宿过坤如宫,立什么?”
可笑完了,她忽然如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般有些委屈的开口:“我不该进宫,我不该有奢念的,当初,我应该狠心离开才对!”
末了,她忽然盯着我,有些激动的问我:“宸安,你告诉我,皇上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他每天晚上都宠信宫中其他的女人?”说完,她低着头神色有些焦急,“不行,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不行,我要找出这个人!”
我瞧着秦羽这番自言自语的摸样,有些漠然,是不是只要进了宫,便会被这时光磨掉自己原本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
若是这样,等赵宁佑掌握了大权,再也不需要秦家人的支撑,便将秦羽送出宫外也是件好事,秦羽这样的性子,实在不该在宫中生存。
梁王进京的消息一天一天的迫近,我整个人也开始焦虑起来。
到了傍晚一入梦,总有些怪诞恐惧的梦境纷至沓来,在我的神思中转悠,那些场景那么真实,真实到仿佛就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可却又恍惚的让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反复在这怖惧的梦境中挣扎着,抵抗着。
宝华殿跃动的橘黄色灯火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面前是万贵妃依偎在父皇身上娇嗔而嚣张的摸样,那长尖锐的脸流露的扭曲的神情刺目,一点一点吞噬着我面前的光景,而赵宸恭便像一只带着恶鬼面具的恶魔,张大着血盆大口出现在我的面前,宫中熟悉的万春亭忽然一下子消失了,连带着那朱红色的长廊也一并如流淌的血迹般一点一点归逝到地上分不清事物的泥土中。
我有些惊慌的想要往后退去,可是前面却突然出现了赵宁佑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冕服,静谧的就像我印象中的那副清隽而英俊的画面,他的身旁就是张牙舞爪、口中流淌着腥臭口水带着鬼面面具的赵宸恭。
我想大声喊他小心,可声音从我的喉咙中飘出便又被空中吞噬了一般,无论我多大声,始终发出不了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笼罩到了我的心头,我瞪大了眼睛抖索着手抚摸上了我的喉咙,像是不可置信般的又大声呼喊着,可是无论多沙哑多嘶声力竭,我的耳边始终如同一福没有声音的默剧。
整个世界又回归了儿时那令人心惊胆颤的无助,耳边边忽然充斥着许许多多戏弄嘲笑的声音:“哑巴!”、“哑巴!”“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