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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奕山的目光远不能及之处,上百艘江南乡间的乌篷船正挤在一起。科维尔上校的西澳大利亚团,正在井然有序的登船。而在离他们不远处,就停泊着十四艘分别载炮十余门不等的蒸汽火轮。科威尔的部下们非常安静,既不惶恐,也没有那种诡计得逞的兴奋。一个小包抄而已。
现在,这些火轮船保护着那上百艘乌篷船,了。顺着金家湾,离着岸边远远地,向着西面驶来。这只船队从金家湾绕到汤家湾,避开了清兵的视线,在清兵的后方重新绕回金家湾。
奕山所处的位置,让他对英军的船队毫无察觉,他以为面前的就是全部敌军。只要将这不到三千人摧垮,西线就算完成任务,就可以进而挺进镇江了。
从第一名士兵上船,到第一条船航行到清兵的后方靠岸,大约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西澳大利亚团陆续在岸边登陆,十四条火轮在他们的东面,也就是靠近奕山的方向,警戒着。
科威尔的团全部都上了岸,他们刚才完全没有参加战斗,齐装满员,排成两个营纵队,向着奕山的背后行军。
水面上的火轮船,行动要快一些,他们突突突的冒着黑烟,出现在清军的侧翼。
“哎,那时什么呀?妖怪,妖怪!”
“那是英夷的火轮船。”
“别管,往前,不许乱动”军官们挥着鞭子叫道。
这种发出巨大声响的妖物带给清兵极大地恐慌。仍旧在努力向着前方涌动的清兵,一下子都如同失掉了魂,以及他们的勇气。
火轮船打开了炮窗,开始射击,开花弹,以及在海战中使用的链弹,雨点般落到清兵的人群中,火光、爆炸声、惨叫声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这时候,又有人大叫:“不好了,英夷抄了后路了……”
崩溃!三万余人,全线崩溃。慌不择路,前方是去不了了,后方还有一千英夷堵着路,真是上天无门,入地无方。前面靠英军近的就地投降了。后面向着科威尔的团硬冲,这种逃生**驱使的冲击如此猛烈,让科威尔感到恐惧,他下令让开靠水的一侧,等清兵逃跑,以免自己的团被逃生的人踩成肉泥。
奕山叫了个马牟,“快快,把你的衣服脱给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一籍的?老爷定要重重抚恤你的家人。”他换了衣服,躲在清兵当中,冲了出去。英军沿着水路和陆地不断追击,直到第二天天明。
英军的全部死伤数字一共是三百人,大多数是在那段推挤战中损失的。清兵有超过一万人伤亡,其中大约有一半是逃跑时自相踩踏导致的。2,000人被俘,并损失了全部大炮,军旗五十一面,车辆四千。
西线之战,将清廷建制最完整,作战经验最丰富,人数做多的机动力量甘陕绿营完全摧毁,自此以后,清廷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机动力量了。
楚剑功还在带着他的朱雀军前进着,对南、北、西三条战线的失败,他一无所知。在通过砚山顶之后,山势变得平坦,一条狭窄而遄急的河流为朱雀军指名山势的走向,顺着这条不知名的河流,朱雀军慢慢走下南山山脉,这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钟的样子,江南的天,黑的晚,梅雨也完全停住了,天上亮堂堂的。沿途经过的树林,树叶上滴淌着细小的水珠,显出勃勃的生意。
楚剑功下令休息,同时整理器械,由于朱雀军统一戴着涂了防水油的宽沿草帽,以及雨具,火药和枪支都被保存得很好,没有打湿。
五月份的江南,雨天还是有点寒气。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楚剑功问,“今天就算赶到镇江城下,也没法打进城去,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过夜?”
“钧座,别的几路军队,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会不会……”陆达担心的问。
楚剑功找来胡一刀和慕洛一,问道:“去打听打听,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吗?”
不一会,胡一刀回来了:“钧座,前面有个叫洪家村的小村子。”
“好,我们去那里过夜,同时派人打探消息,再作打算。”
就在与此同时,一个团的红衣英军,来到了洪家村。
5月6日(十一)出阵
进入洪家村的英军,是王家第十一龙骑兵团。这支部队的特殊性从它的番号上就可以出来。由于在英国革命过程中,克伦威尔建立的英国陆军砍掉了查理一世的头,因此在王位恢复以后,英国王室拒绝给予陆军“王家”称号。所以不列颠的海军被称为“王家海军”,警察是“王家警察”,但陆军则没有这个头衔。
但第十一龙骑兵团是个例外,这个团在革命战争中站在查理一世一边,是铁杆保王党,被克伦威尔强制解散。而在王室复辟之后,这个团的团旗又悬挂起来,成为了反抗克伦威尔独裁统治的象征。后来这个团成为为数极少的几个授予“王家”番号的团,算是英国御林军的一部分。随着军事技术的进步,这个团已经变成步兵团,全团只有一个骑兵中队。但团的标志上仍旧有一个配着马鞍的狮子。
就在英军三条战线上都在苦战的时候,璞鼎查觉得,三个方向的英军隔得太远,可以说已经脱节。因此,他在内线重新布置了三个团,作为支撑。而面对朱雀军这个方向的,就是第十一龙骑兵团。
朱雀军不知道面前的变化,仍旧准备到洪家村休息。这时候,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山岗。
“这是什么地方,这座山岗叫什么?”
“这叫黄鹤山,从它的东边绕过去,再走五里地,就到洪家村了。”胡一刀回答。
楚剑功没有在意,正准备让部队继续前进,这时候,肯尼夫拦住了他:“钧座,安排人手,占领这座山岗。建立观察哨。”
“有这个必要吗?”楚剑功很累了,他希望能快点到达洪家村,歇歇脚。
“剑功同志,不能松懈。”杰肯斯凯在一旁叫道,“要保持革命的意志。”
好吧,楚剑功想了想,命令第十七连,占领黄鹤山。
胡一刀报告说:“钧座,听村民说,在这座山的东北山脚,有一位宋代名人的墓。”
“谁?”楚剑功想,“镇江附近,莫非是米蒂?”他摆摆手,把无关的念头都赶走:“别说了,我可没兴致访古。”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传令兵从山上慌慌张张的跑下来:“钧座,村子里有英军。”
“什么?”楚剑功不敢耽搁,赶紧和肯尼夫等人登上了黄鹤山。
在千里镜中,楚剑功到,英军在村落中,大概以连为单位聚集在一起,村的外围有几个连队席地而坐,呈半警戒状态,村里也有红色的军装时隐时现。
“我们能不能安排一次偷袭,拿下这个村子?”
“这只英军纪律很好,各司其职,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过了黄鹤山,我们和洪家村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
“明白了,夜袭呢?”
“夜袭?”杰肯斯凯笑起来了:“钧座,您真浪漫。”
“有话说话。”楚剑功有点不高兴了。
“钧座,第一,我们没有进行过夜战训练。第二,在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纪律、经验、训练好的一方夜战获胜可能性更大。这只英军的样子,至少不比我们差。第三,英军在村子里,已经熟悉了地形。”
“是啊,我们人多,而人数优势在碰运气的夜战中效果并不明显。”肯尼夫补充道,“我们应该和英军正面决战。”
“正面决战?那损失太大了。”楚剑功说。朱雀军的每一个兵,楚剑功都不愿意损失。
“但正面决战最保险,我们人多,枪多。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胜利。”
“剑功同志,要尽量利用自己的优势。而限制敌人的优势。”
楚剑功还在犹豫,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钧座,你要快点决定,天就要黑了,我绝不同意在夜间进攻我们不熟悉的地方。”
“剑功同志,要么现在下山,列出阵型,要么马上撤退。你现在停在这里,那句汉语怎么说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杰肯,别乱用成语。好吧,十七连仍旧在这里保持观察哨。其他的连队,跟我下去。”
“等等钧座。”
“又怎么了?”
“刚才我们说过,到洪家村就去探听其他战线的情报,现在怎么办。”
“肯尼夫,你说怎么办?”
“十九连、十八连,向南北两翼搜索,选择适当地形,建立警戒线。”
“就依你。”
在分出了十七连、十八连和十九连后,剩下的十六个连队组成四个营纵队向洪家村前进。杰肯斯凯带领一、五、九、十三连在最前面,楚剑功自己带着二、六、十、十四连居中,炮兵跟在楚剑功的中军后面。而陆达带着四、八、十二。十六连殿后,肯尼夫带着三、七、十一、十五连在东南面和楚剑功平行前进,构成侧翼。
在距离洪家村大约三里地多一点的时候,村子中的英军开始骚动起来,一行行的英军从村子里窜出来,开始列队,战马呼溜溜的叫着,不一会,骑兵中队骑着高头洋马从村子里神气的慢慢走出来。
到英军动了,杰肯斯凯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展开。他的先头营向西移动,成为左翼,楚剑功和右翼的肯尼夫很有默契的平行移动,和杰肯斯凯把队形拉平,三个营纵队平行排列着。陆达还是在最后,作为预备队。
楚剑功命令号手,吹整队号,两翼的杰肯和肯尼夫都呼应着吹起了号。这叫大整队,用于调整全军的阵型。随后,细碎的军鼓声响了起来。随着这鼓声,朱雀军的士兵们开始向右齐,这叫小整队,调整士兵之间的节奏。
当此起彼伏的号声和鼓声停下去以后,朱雀军前面的三个营,每个营排成十六行,每行四十一人(一个排),三个营连起来,每行一百二十三人的实心冲击方阵,象波涛一样连在一起,只要一个口令,着波涛就会向着英军涌来。象松林一样整齐有致,无论多么强烈的风暴也不能越过这松林。七门榴弹炮也赶了上来,分别排在三个营之间的空隙里。
王家第十一龙骑兵团也开始吹号,号声悠扬绵长,在号声中,透出沙沙的脚步声,那是英军在排列横阵。两个营的英军,每个营摆出宽0人,三行纵深的阵型。六磅炮和九磅炮摆在两个营的前方。
楚剑功长吁了一口气,站到营纵队的右侧,他的身前站着朱雀军的旗手。号手围拢在他的身边,张兴培和乐楚名也在。楚剑功拔出佩刀,,轻轻地说:“吹起步号。”
朱雀军的号声又响了起来,鼓手们根据号声,开始调整自己的鼓点,而千总和把总们,则心里默默的数着鼓点,竖起耳朵,等待着命令。
楚剑功高举佩刀:“全军——前进!”
5月6日(十二)冲击
随着楚剑功一声令下,朱雀军的号手们整齐的吹出了尖锐的音调,朱雀军的大旗向前倾斜,几乎在同时,三个平行的营纵队前进了。
炮兵们赶着拉炮的马,行进在步兵的侧翼。
那个热那亚人,外号板甲大白兔的怀特拉比斯,一直跟在楚剑功身边,他跟着楚剑功前进,口里嘟嘟嚷嚷念叨着什么。
“闭嘴,大白兔。”楚剑功低声吼道。
“我说,将军阁下,你的炮兵太不专业了,十二磅炮这时候不应该跟着步兵一起前进,而应该加速,到前面去放列阵地。而六磅炮则应该把牲口解开,炮兵推行前进。”
“闭嘴,不然我枪毙你。”楚剑功真的火了。
板甲大白兔咧咧嘴,不再做声。
楚剑功心里很紧张,他希望这段冲击的路程尽快过去,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专心拼刺刀就可以了,却又希望这段路慢点走完,永远不要进入对方的火力射程。
为了保存白刃战的体力,朱雀军前进的步伐并不快,在双方的队列距离不到三百步的时候,四门十二磅炮开始放列。炮车掉头,牲口跑开,在朱雀军的步兵队列中带来了一阵混乱。
这时候,英军的炮兵开火了。
开花弹丸,在朱雀军的纵队中爆开,把密实严整的队形打出一道道缺口。
来不及等待炮兵掩护了。“快,冲击号,贯穿冲击。”楚剑功把佩剑一挥。
三个营纵队在信号下跑起来,对着前方的敌军。
榴弹、霰弹、排枪构成的三道火力线,三道死亡之线。
在距离敌方两百步,大约一百六七十码的时候,朱雀军所有处于第一行的士兵,打出了排枪。这里射击,并不是要杀伤多少敌人,而是在自己阵前形成烟雾,以掩护战友的行动。
英军这时候,打出了第二轮开花弹。
楚剑功已经没有精力去计较伤亡,他现在就一个念头,冲过去,冲过去。
这时候,朱雀军的十二磅炮开始发射了。四发开花弹,只有一发在敌阵中爆炸。
三个营的朱雀军,两千余人,冲到了距离敌方一百步,大约九十码的地方,英军开始发射霰弹,铁砂如一阵风,将朱雀军第一行打倒了大半。
终于,冲到了距离敌方七十步,也就是五十码左右的地方。朱雀军的六磅炮也在后方放列完毕,开始发射。
这时,两翼的肯尼夫和杰肯斯凯都命令自己的营停了下来,按照规程,应该以排为单位进行一次轮射,即全纵队都向敌方射击一次,然后发动总冲锋。在这个距离上的轮射可以给对方造成重大伤亡。
可是,中央的楚剑功却没有停下来,中央纵队还在往前冲着。
第一连千总翟晓琳本来想命令全连停下,但楚剑功没有下令,翟晓琳犹豫了一下,指挥一连最先冲了出去。
右翼的肯尼夫到这种情况,面无表情,下令:“轮射,全营轮射。”
而左翼杰肯斯凯则冲着楚剑功喊:“剑功同志,立定轮射,立定轮射,混蛋。”他转头命令全纵队:“贯穿冲击!别站着了,冲击。”
这样,在战场上就形成了这样的态势:楚剑功的中央纵队冲在最前面,杰肯斯凯的左翼落后一些,也在冲击,而右翼立定,开始轮射。
英军的火力,集中到冲在最前面的中央纵队上,这个纵队的前锋,像被磨子推过那样被削掉。
楚剑功前面的号手,被打死了三四个,朱雀军的旗手,已经换了两人。
这是火的炼狱,虽然英军只来得及放了一轮排枪。
终于,短短的五十码急冲而过,朱雀军的大队撞进了英国人的阵中。
“贯穿冲击!贯穿冲击!”楚剑功大喊,中央纵队没有停下来和英国人缠斗,而是冲破了他们薄薄的三行横队,然后,向两翼展开。
这时候,陆达的后续纵队也赶了上来,和英军进行搏斗。
右翼的肯尼夫刚才的轮射起到了效果,他几乎将英军左侧的第一行全部打光。也就是说,英军的左翼,成为最薄弱环节。
肯尼夫包围了他们,解决他们。接着,英军的中部在三面围攻下崩溃。
杰拉德上校仗着自己的手枪和洋马,带着骑兵中队突围而去。
白刃战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英军就崩溃了。似乎是一个辉煌的胜利。
“钧座,歼敌不到三百人,我们损失了五百人以上,其中,中央纵队的第一连四个把总全部战死,千总翟晓琳负伤。五百人的伤亡中,钧座,至少有两百人是由于你的失误造成的,钧座。”肯尼夫向楚剑功用英语汇报着,语气波澜不惊。
“肯尼,注意维护剑功同志的威信。”杰肯斯凯用法语说。
“我知道,我用的是英语。我也没有责怪钧座,我只是汇报情况。”肯尼夫的口气仍旧是那样的平静。
“好的,我的责任,回去以后,我自己检讨。”楚剑功拦住话头,“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先要探明战场情况。我们放到两侧的警戒部队可以在往外搜寻一下。”
“钧座,”张兴培说道,“你们在洪家村休息,我出去打探一番。”
“也好,你和胡一刀一起去,他是本地人。”
全军在洪家村休息,楚剑功专门把千总把总们召集到一起,重申了军法,交代他们约束部下,不得骚扰民居。
一夜平安无事的过去了,第二天,鸡还没叫,张兴培回来了,
“钧座,大事不好,沿路的老百姓们纷纷传言,三路大军全部大败。”
“你们怎么?”
“还能怎样?我们再进攻已经没有意义,马上撤退,回江宁。那个逃走的英军上校肯定已经报告了我们的情况,我们将面对数倍敌人的围攻。”
“全军叫起,马上撤退。”
“带好伤员和战友的遗体,不要留下一名战友。”楚剑功站在一个草垛上,大声呼喊着,朱雀军撤退的准备有条不紊。
这时候,天蒙蒙亮,英军的两个团,斯科尔斯的第二十六团,吉格斯的新南威尔士六十八团,正在向洪家村包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