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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贾琏得意非凡地说。
王熙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着怎么报了今日的一箭之仇,毕竟人家日后说起她的亲事来,提起的不是门当户对、金童玉女,而是鸡飞狗跳。这个亏,她也不能白吃。
贾琏瞧她满脸的狡黠,只觉她精明得可爱,笑道:“有你这贤内助,日后为夫大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熙凤知道贾琏已经今非昔比,远不是昔日被她呼来喝去的人了,羞涩地低下头:“夫君这话太过了,家里哪少不得了您这顶梁柱。”
贾琏不料她这样温柔,喉咙一动,立刻拉着她躺倒在一床的地契、房契上。
一夜被翻红浪,次日一早,贾琏连王熙凤陪嫁丫头的长相都没记住,对着轩窗给王熙凤画眉后,脚步飘忽地在前带路,引着王熙凤向贾母昨儿个仓促搬来的院子去。
才打起帘子,王熙凤就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贾赦、迎春,人人看她的眼神都夹带了两分算计,倒是能耐可贵地领悟到他们两口子跟贾赦、迎春才是一家子。
因都是亲戚,王熙凤也不用人特意介绍,便随着贾琏一一拜见了贾家人,望见贾珍、尤氏也在,便连他们也见过了。
“既然成了亲,以后就该好生地干一番事业。”贾母坐在上首先发话了,瞅着一对相貌匹配的玉人,偏高兴不起来。
贾赦咳嗽了一声,瞅了一眼沧桑了许多的贾珠,问他:“还要考科举吗?”
“侄儿想拜山子野做先生。”贾珠忙躬身回道。
贾赦道:“山子野我倒是认识,替你引荐一番吧。”
“大哥不可!珠儿,还是要考科举的。”贾政赶紧地打断贾赦的话,深深地看着贾珠道:“珠儿你莫任性,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好生地读书吧!”
贾珠淡淡地一笑,“好,儿子愿意蹉跎十年,叫老爷知道儿子并没有读书的天分。”
“你这混账,存心要气死我!”贾政没了贾珠才回来时的小心翼翼,听他说这话,抬起手来就要打他一巴掌。
王夫人、贾珍、贾琏赶紧地拦着贾政,好言好语地劝说贾政。
贾政气恼了半天,唯恐贾珠又跑了,才道:“先拜山子野为先生,但正经的功课,也不能落下来。”
“是。”贾珠也退了一步,这才答应着。
王熙凤瞅着今儿个又被人喧宾夺主了,心里气恼着,也不显露出来,亲亲热热地跟元春、迎春、探春重新见过,挨个地送了见面礼,便依着贾母的吩咐先回房去,等着见招拆招,看邢夫人、王夫人要对她使出什么手段。
果然过了晌午,邢夫人便打发了秋月来,秋月过来说:“奶奶,太太瞧奶奶嫁妆里有个玻璃炕屏很好。只说邢家的姨妈要来,想借了奶奶的炕屏摆一摆。”
王熙凤心说哪里来的尚不得台面的姨妈,面上笑着,立刻吩咐道:“平儿,快去开了库房,抬了炕屏给太太送去。”
秋月纳闷得很,还以为这么金贵的东西王熙凤不肯嫁呢,生怕碰破了一个角,仔仔细细地抬了回去,谁知邢夫人拿了个茶杯就向玻璃屏角上磕,望见磕破了一块,心惊肉跳着,不得不依着邢夫人的吩咐来王熙凤赔不是道:“奶奶,对不住得很,那炕屏摆的时候,一不留心,碰到了一角。”
王熙凤心疼得了不得,皮笑肉不笑地打发走了秋月,气得红了眼眶,待要寻贾琏来说话,偏贾琏临时出门了;待要咽下这口气,偏又可惜那没了一个角便折价许多的玻璃炕屏,正心疼着,恰听说周瑞家的过来请安,便对平儿道:“怎么这会子过来?就算要我做替死鬼,也不至于这一会子就过来。”
平儿低声道:“还不是因为二姑娘的事,老爷、二爷拿不到真凭实据罢了,若拿到真凭实据,早拆了周瑞家的、郑华家的的骨头。如今周瑞家的是瞧着老爷、二爷都不在,才敢过来呢。”
“一家子窝囊废,被人欺负成这样。”王熙凤呸了一声,昔日跟周瑞家倒也要好,但再要好也抵不过“时过境迁”四个字,攥着粉拳,发着狠,决心叫贾琏、迎春瞧瞧她的手段,便扬声道:“周嫂子来了,怎么还不请进来?”
这话落下,外面小丫头便打了帘子,请涂脂抹粉,煞是体面的周瑞家的进来。
“给奶奶请安。”周瑞家的抱着个银红包袱进来,走到王熙凤手边,便把包袱放下,瞧王熙凤不动弹,便把包袱打开。
“这是什么?”王熙凤瞅着里面雪白的银子,心里一动。
周瑞家的倒知道什么事都不能一蹴而就,叠着手笑道:“太太先前忙着找珠大爷,没心思仔细替奶奶买几样礼物,就吩咐我拿了一千两银子给,叫奶奶由着心意花用。”
王熙凤一笑,示意平儿收了银子,请周瑞家的坐,闲话家常了一通,冷不防听周瑞家的说起买地的事,当时记在心里,并不表露出来,只等周瑞家的走了,才叹道:“真是咱们王家的做派!料想她来三次,才会把心思说出来。吩咐旺儿盯着周瑞,瞧他向哪一处买地去。若不生事还好,若生出事来……且叫公公、小姑见识见识我的能耐。”
平儿答应着,躬身道:“不如,先使些银子,收买了彩霞的爹娘,如此彩霞那若知道点什么事,一准会来回。也免得奶奶一直等着人家来算计。”
王熙凤急着叫贾赦等见识到她的能耐,便点头答应了,吩咐了平儿去办,便满心地等着次日回门,待晚间瞧见贾琏避开邢夫人亲自置办的回门礼十分体面,便温柔缱绻地奉承贾琏一回。
进门三日后,总算从彩霞那得知王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给贾敏取信,说和林黛玉、贾琮。
王熙凤得知了,自顾自地笑了大半日,倒是没心思给贾赦、迎春见识她的能耐了,一心只想着叫邢夫人出丑,于是等贾琏、贾赦不在家那一日,掐准了周瑞家的会来,先散出消息,说她有东西要借着周瑞家的送给王夫人,待周瑞家的来了,便请周瑞家的去后窗大开着的屋子说话,并特特地把后院的人遣散开。
果然,周瑞家的只觉时机妥当了,斜签着身子坐在王熙凤那炕上时,便微笑说:“我瞧奶奶不像在家时那么敢作敢当了,倒有些像是怕琏二爷的样子。”
“放你娘的屁,我几时怕过人?”王熙凤啐了一声,见平儿远远地摆手,就知道后窗那邢夫人已经打发人来盯梢了。
周瑞家的瞅着歪着身子靠坐在引枕上的王熙凤,笑道:“奶奶就算怕二爷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二爷能耐着呢,谁不知道讨好了苏州的林姑父、林姑太太大有好处。我们太太要讨好姑太太,偏坏在早年跟姑太太结仇这事上了,不然拿给宝玉去讨好姑太太,我们太太也愿意。”
王熙凤微微蹙眉,有意说道:“讨好他们林家?这话说得太没出息了些,好歹也是金陵有名的老世家,哪至于沦落到这样讨好人的地步?”
周瑞家的微笑道:“奶奶还没听二爷说过吗?林姑太太手里有两三百万呢,林姑太太又只有一个姐儿,这两三百万,少不得都是林姐儿的。”
“呸,我们王家地缝里扫一扫,也不只两三百万。嫂子打听打听,我那玻璃炕屏叫我们家太太磕了,奶奶我眉头可曾皱一下?”王熙凤虚张声势道。
周瑞家的笑道:“我就是王家出来的,还能不知道吗?奶奶且听我一言,左右大太太跟奶奶不和睦,奶奶不如干脆跟秋菊一个鼻孔出气,把个琮哥儿养在大太太名下,把琮哥儿跟林姐儿凑成一对。”
王熙凤嗔道:“琮哥儿一个裹着尿布的毛孩子,哪里配得上人家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年岁上,差得太多了。宝玉那衔玉而生的,配人家倒是不错。”
周瑞家的微笑道:“女大三抱金砖,三岁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四岁五岁,那么一个美人胚子,那么一笔钱财,谁家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