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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后,还穿着寝衣的黛玉怔愣住,待要躲,偏又没地去躲。
“他这就要进来?”虽只姑舅兄妹,但谁都能料到这会子林黛玉该是卧病在床的,贾宝玉就这样闯进来?孟璇眉头一拧。
迎春也怕贾宝玉来惹出是非,忙走到明间,亏得林黛玉从南边带过来的奶娘并王熙凤找来的嬷嬷脑筋还算清楚,等贾宝玉进了明间里,就把他抱住了。
“宝二爷,屋子里一堆的姑娘,你快些出来吧。”雪雁、紫鹃忙跟进来,拉扯着宝玉向外去。
宝玉不耐烦地蹙眉,自从贾珠决心不考科甲后,他就是王夫人、元春眼里的宝贝,从来进出探春、宝钗的屋子里没个顾忌,此时被拦住了,强忍着怒气,扬声对屋子里说:“妹妹放心,这事我已经替妹妹处置了。”
迎春呆了一下,瞧孟璇几个虽打马球时抛头露面,但这会子也不肯出来见宝玉。就引着宝玉向外去,走到门外,想到书里宝玉怜香惜玉时,所用的“英雄救美”的法子不外乎是一把事推到林黛玉头上二把事揽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问他:“宝玉,你怎么替你林妹妹处置的?”
宝玉狡黠地一笑,背着手道:“若说林妹妹撞见了薛大傻子,少不得有些小人要在心里揣测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以,方才大老爷跟王子腾审问薛大傻子时,我便说了,是珍大哥看错了人,把我当成薛大哥了。”
迎春先没明白宝玉的意思,须臾明白宝玉的意思是,薛蟠是个好色、打死过人的下流痞子,他是个光风霁月的公子哥,对外说是他冲撞了林黛玉,就“没人”揣测见不得人的事……一时目瞪口呆,心想宝玉虽是好心,但被王夫人养得也太自以为是了一些,“宝玉,你没想过,在旁人眼里,你跟薛蟠没多大区别!且这下子,林妹妹就跟两个男人的名字扯在一起了。”
贾宝玉惊诧莫名。
迎春微微蹙眉,想起他不知道被什么事耽误,还没来得及在秦可卿床上跟警幻仙子领教“意、淫”二字呢,这么着,怕也还没有跟袭人试过*。
窗子里孟璇一听,先抢步走了出来,待要训斥一句,先听林黛玉隔着窗子问:“宝玉,你已经跟旁人说了?”
“是。”宝玉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先不信迎春的话,待见孟璇满眼厌恶地看他,一时疑心自己自视太高了。
“宝玉,你害了宝姐姐、云妹妹还不够,又来害我!”林黛玉忍不住灰心地吐出一句话,只觉自己越发地百口莫辩了——倘若辩解,又要背上秦可卿那一条人命。
宝玉自来怜香惜玉,最见不得人作践如花似玉的女儿,听林黛玉一句,不由地神魂纷飞,就好似自己端端一辈子被人全然否定一般,忙辩解道:“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我自来对家里洒扫的丫头也不假以颜色,几曾害了宝姐姐、云妹妹?”
林黛玉隔着窗子叹了一声,见他是当真不自知,反倒对他生不起气来,“宝玉,你当真不明白吗?云丫头自幼随着你同吃同住,她的体己丫头每常撺掇着她来贾家、她自家的针线不说还替你做鞋袜、她叔叔离京做官便把她养在贾家……老祖宗也不拦着她跟你亲近,也不明白着跟史家说清楚,那便是把她当了候补人选;宝姐姐本是进京待选,却不曾听人提起二太太为她打点的事。回想当初大姐姐在家时,二太太日日见宫里人,如今却不这样。怕也存了把她当候补人选的心。虽说老祖宗、二太太心里,你是宝贝一个,可也不能这么着把旁人当傻子地挑挑拣拣,谁肯要挑剩下的东西?”
孟璇眨巴了一下眼睛,虽曾听说过宝玉的通灵宝玉金贵得很,可也没想过贾母、王夫人有这样的底气在人家女儿堆里挑挑拣拣。拍着手笑道:“说得好,人家挑剩下的,给我我也不要!”
宝玉脸上涨红,虽往日懵懂,但今日林黛玉这话说得明白,由不得他装傻。知道今儿个人多不是说话的时候,就转身向外走,一转身,望见史湘云、薛宝钗双双站在他身后,窘迫之下,抓了脖子上缀着的通灵宝玉就向水塘子里扔去。
那五彩美玉溅起一点水花后,只惊起赶过来的袭人一声尖叫,便消失在了水塘子里。
“爱哥哥?”史湘云侧头看向宝玉,她虽烂漫豁达,但隐隐也知道了一点事,此时瞧林黛玉说破了,又恼她叫她不能跟贾宝玉再跟往日一样相处,又巴不得早早地说破,免得她的事迟迟地悬着,非要等王夫人挑选完了,才能定下。
薛宝钗手里握着一柄纨扇轻轻地摇了摇,思忖着贾政在工部没什么前程了、贾珠又不肯考科甲,贾宝玉虽有慧根,但又是个惫懒的性子……哪怕贾赦再如何家大业大,贾宝玉也占不了贾赦的便宜。思忖着,就笑道:“我们要搬走向舅舅家住去,这会子来,是跟几位姊妹告别的。”
“宝姐姐要走?”贾宝玉一怔。
薛宝钗颔首点了点头。
林黛玉一听薛宝钗要走,料到是因为薛蟠被冤枉的事,忙走出门来领着薛宝钗向屋子里去。
“人家挑剩下的,我也不要!”史湘云赌气地吐出一句,瞧翠缕慌慌张张地随着袭人拿了竹竿去捞水塘里的“宝玉”,跺了跺脚,骂了一句:“你这样热心做什么?还不走,没听见人家说咱们是人家挑剩下的!”见贾宝玉伸手拦她,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就扯着翠缕向前头去。
“哎,这是怎么了?”袭人焦急地望着水塘,生怕王夫人怪罪,急得直掉眼泪。
贾宝玉呆愣愣地站着,瞧史湘云赌气走了、薛宝钗云淡风轻地去了、林黛玉始终不露面,嘴里喃喃道:“原来我竟是万恶之源。”喃喃着,也不理会袭人,只管满嘴呓语地顺着水塘向前面走。
“宝二爷!”袭人忙拉扯住贾宝玉,“宝二爷哪里去?珍大哥受了伤,宝二爷不如去瞧瞧他?安慰安慰珍大奶奶、小蓉奶奶也是你的一片心。”
贾宝玉迷迷瞪瞪地就点头。
袭人知道贾宝玉素来爱跟姐姐妹妹们作伴,冷不丁地没人理会他,心里难受了,望了一眼水塘,琢磨着那玉又不会飞了,回头请鸳鸯捞起来给她送去就是了,于是领着宝玉就要坐了轿子向东府去。
迎春瞅着袭人领着贾宝玉走,正要回房瞧见平儿对她招手,就随着平儿向王熙凤屋子里去,到了那边屋子外,闻见一股汤药味道,纳闷了一下,“谁生病了?”
“不是病。”平儿笑着点了点头。
迎春猜着是王熙凤有喜了,打了帘子进去,果然瞧见王熙凤气得坐在床上,贾琏坐在床边安慰她。
王熙凤冷笑道:“这算怎么回事?来了那么些人,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这叫我怎么见人?”
贾琏安慰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好生保养身子吧——你跟那珍大嫂子当真是两种人!我瞧那珍大嫂子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子珍大哥出事了,一面打发赖二去请大夫,知道珍大哥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立刻请了赖嬷嬷、赖大去,绵里藏针地跟赖嬷嬷说了一通的话,就叫赖二自觉地赎了身子带着来升一房人走了,这么着,就是断了珍大哥、蓉哥儿的臂膀;又请了族里的老人来,要把这族长的位置并他们府里的爵让给蓉哥儿,这么着,蓉哥儿瞧珍大奶奶撵了珍大哥的姬妾、封了珍大哥的外书房也不出声了。”
王熙凤笑道:“说人家的事做什么?她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我是爱显摆的?”
贾琏两只脚踩在脚蹬子上,瞥了王熙凤一眼,“不过对珍大嫂子的行事有些惊讶罢了,还当她是遇上了事六神无主的人呢。不想她也这样雷厉风行。”
“闲扯这么一通,我这一年到头的为这个家操劳,也没听你夸奖上一句半句。”王熙凤抱着手臂,淡淡地瞥了贾琏一眼。
贾琏哼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欠条丢在床上。
王熙凤的脸立刻白了,忙抓了那一叠欠条掖藏在枕头上,堆笑道:“二爷……”疑心是平儿把她放印子钱的事抖落出去了,就深深地看了平儿一眼。
平儿唯恐自己被冤枉,忙赶着说:“奶奶,这可不是我跟二爷说的。若我嘴里有一句谎话,立刻叫我天打五雷轰!”
贾琏道:“行了!爷如今又不是吃白饭的,不但你放印子钱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就连你姑妈放印子钱的事,赖大也说给我听了。”
王熙凤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贾琏捏着她这把柄就把她往死里踩,便笑着对迎春道:“你还叫平儿名字吗?改口叫小嫂子吧。”
平儿瞧王熙凤要拿了她讨好贾琏,微微撅了嘴,也不敢说话。
迎春笑道:“谁做我嫂子,凤姐姐说得不算,若是我二哥说了,我立刻就给小嫂子见礼。”
贾琏脚踢打着脚踏,先想着索性认下来,气一气王熙凤;随后想起因他先前给王熙凤求匾,南安太妃只当他是百里挑一的痴情人物,一直嚷嚷着要给他孩儿做媒,心道不如等王熙凤把个孩子生下来,得了一门好亲,再提平儿的事,难道迟一会子再说,平儿能飞了不成?琢磨着,就对迎春道:“哪有什么大嫂子、小嫂子的,你只认这一个嫂子就是了。言归正传,你问了林妹妹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珍大哥怎么会从她们那一间里跳出来?”
“已经问了。”迎春给平儿递了眼色,待平儿走出去了,就把贾珍要非礼秦可卿、林黛玉撞破的事说了出来。
“那猪油蒙了心的糊涂东西!”王熙凤先气了起来,贾珍在她的地盘上干出这样的龌蹉事,若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贾琏也觉得贾珍就算好色,也不该好色到秦可卿头上,皱了皱,沉吟着说:“赖大说,主上为叫太上皇宽心,如今待先太子十分宽仁,倒不好叫蓉哥儿媳妇就那么死了。”深吸了一口气,也埋怨贾珍太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