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吧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王熙凤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林黛玉此时怎样,便叫平儿送迎春出来。
平儿躲过了一劫,随着迎春出来后,想到迟早会有王熙凤拿着她笼络贾琏的那一天,忍不住红了眼眶。
迎春瞧她花容月貌的,虽跟王熙凤要好,但每常要防着王熙凤、贾琏两口子,便对平儿道:“你索性不忠一回,给自己做个打算吧。”
平儿抬手理了理迎春的发髻,苦笑道:“姑娘说得容易,我便是不忠,也不过是背着她给外头透风报信罢了,还有那能耐,安排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迎春微微一笑,在平儿耳边道:“没瞧见我哥哥嫂子如今都是做大事的人吗?既然要做大事,又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又要力保处处稳妥。人家有女儿有妹妹的,就拿着女儿妹妹笼络人,琏二哥这如今没女儿、妹妹可用的,可不就要用到你头上。”
平儿先不明白迎春的意思,须臾瞅着赖嬷嬷那一身的绫罗绸缎,想着一样是奴才,人家怎么这样富贵了呢?思忖着迎春的话也有道理,贾琏两口子可是一直用着赖大,又不放心赖家呢。迎上去跟赖嬷嬷说了一通话,说完了这话,忽然揉着肚子埋怨说:“昨儿个忘了日子,吃了一碗冷的绿豆汤。往日里就疼得厉害,如今越发疼得死去活来的。”
赖嬷嬷要巴结平儿,就笑道:“姑娘再忍一忍,等生了哥儿、姐儿,就不疼了。我是过来人,明白着呢。”
平儿嗔道:“嬷嬷无缘无故的对我说这个!我们奶奶一心要放我出去,二爷吃茶都不要我递水,哪里生哥儿、姐儿去?我清清白白的人,就叫嬷嬷这样说话。”
赖嬷嬷一听平儿是黄花闺女,心里倒是纳罕了一回。
平儿跟赖嬷嬷说了两句家常,人就回王熙凤那边了。
待回了这边,隔着窗子听屋子里贾琏跟王熙凤说话,平儿撇了撇嘴,听见王熙凤吩咐她去马球场查看送过去的茶碗,就索性去找了鸳鸯、可人来,三个人到了那边,先查看了碗碟,平儿犹豫再三,就把话说给了鸳鸯、人听。
可人见平儿要嫁赖尚荣,忍不住皱眉:“那赖尚荣,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就放了出去,虽他老子老子娘也是奴才,他可未必看得起奴才。况且,我听说,他也是满身的纨绔公子哥做派呢,成日里眠花宿柳的,也算不得好人。”
鸳鸯踌躇道:“可若是成了,到底是正头夫妻,正室奶奶,不必跟着琏二爷不人不鬼的强?若不挑赖尚荣,琏二爷未必肯把这块肥肉让给个寻常奴才呢。”
平儿踌躇着道:“所以,我才来寻你们商议。最好的法子,就是叫琏二爷、琏二奶奶疑心起赖家,赖家生恐琏二爷、琏二奶奶生疑,一面巴不得送个人过去做耳目,一面巴不得讨个人安定主子的心。我自问算得上琏二奶奶最信得过的人了,若琏二奶奶肯送人,第一个就是我。”
“如此说来,需要赖家做一桩不大不小,刚刚好叫琏二爷、琏二奶奶警惕,又不跟他们撕破脸的事?这可难办了。”可人抓了抓脸颊,疑惑着,忽然一拍手,笑道:“去找二姑娘出主意!”
平儿忙拉了可人一把,“二姑娘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想法子帮人嫁出去?”
“那你要不要嫁?”可人反问。
平儿犹豫着咬住嘴唇,虽说贾琏倜傥风流,但王熙凤太厉害了一些;且倘若那赖尚荣是跟贾珍一般的人物,她大可以学了尤氏,熬到赖尚荣死了,就是她出头的那一天。
“这么着,我去找二姑娘了?”可人巴不得叫迎春做点事,也好牢牢地笼络住平儿、鸳鸯等人,随着平儿、鸳鸯等回了前面屋子,进了迎春房里,瞧林黛玉去林玄玉那说话去了,便走到窗子前对正绣花的迎春把平儿意思说了。
此时夕阳西下,一抹残阳洒在后窗,迎春握着绣绷子,迟疑地瞥了可人一眼,“你又替我揽了这差事来,一个不好,我就把二哥得罪了。”虽说是她劝的平儿,可这主意也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可人含笑着替迎春倒了一杯新茶,“好姑娘,你就替平儿想想法子吧。经了这件事,鸳鸯、平儿越发地对姑娘心服口服了,况且,姑娘不想知道赖家里头的事?平儿心善,她过去了,好歹能替贾家看着赖家一些。”
迎春深吸了一口气,倒不觉得平儿能看得住赖家,但有平儿在,赖家也会顾忌一些,思忖着,就对可人道:“你去磨墨,我请冯家姊妹替我捎信给冯紫英,求了冯紫英央着柳湘莲带着琪官,求了北静王悄不作声地去赖家走一走。北静王去赖家的事,最好,连那赖嬷嬷、赖大也不知情。”
可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琪官,也不仔细问,就干脆地替迎春研墨铺纸。
迎春想着自己个成红娘了,就提笔给冯慎己去了一封信,又在信里给冯紫英去了一封信。写了信,便叫人送到神武将军府上。
冯慎己收了迎春的信,先以为冯紫英英姿飒爽,惹得迎春春心动了,便跟冯珍己鬼鬼祟祟地拆了信看,瞧见信里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失望之下就把信给了冯紫英。
冯紫英接了信,也纳闷几时跟迎春有了这交情,因见是个丫头的亲事,就不肯理会。偏手腕挨了一下,肿胀起来,一时也骑不了马射不了箭,便索性寻了一班纨绔子弟玩笑。恰一日瞧见琪官蒋玉菡、北静王、柳湘莲等都在,想起迎春拜托的事,便一时兴起带着人向赖大家寻赖尚荣去,吃吃喝喝玩笑了大半天,就那么没惊动赖嬷嬷、赖大一下地走了。
待回了家,冯紫英就叫冯慎己给迎春捎了一封信。
迎春接了信,便跟可人说了,如此不过两日,那北静王悄悄进赖家的事就传扬开了。又过了两日,便进了王熙凤、贾琏两口子耳朵里,顺便添了一句,说那赖大要给儿子赖尚荣娶个官小姐。
若没有官吏债的事,贾琏顶多以为北静王是去赖家吃喝去了,偏生有了官吏债后,贾琏知道自己在“办大事”,于是遇到事,就不免把事往大了去想,先疑惑北静王无故去赖家做什么,猜测赖大背着他卖主求荣,于是见到赖大的时候,就旁敲侧击地问了两句。
赖大不明就里,只说许久没见过北静王。
贾琏心里不信这话,晚间躺在床上,就对王熙凤道:“赖家先前偷荣国府银子,我已经不计较了。偏如今他们家还敢藏了私心。”
王熙凤皱着眉,也埋怨赖大把她放印子钱的事说给贾琏听,就道:“那赖大野心不小,须得想法子敲打敲打他。不然,那一家子都忘了谁是主人家呢。听说他们家要娶官小姐呢,咱们家我就罢了,珠大嫂子的老子李守中也不做国子监祭酒了,宝玉、环儿将来还不知道娶个什么人家呢,别到时候奴才家的奶奶官架子比我们还大,把我们欺压了去。”
贾琏皱着眉点头,觉得王熙凤的话很有道理,可惜一时半会没想出怎么应对。一夜无话,次日见了赖大,贾琏又不死心地敲打了一句。
赖大不明就里,当面敷衍了贾琏两句,等回了家问赖尚荣,才得知那北静王当真来过赖家,不过是吃吃喝喝一场就去了。心里纳闷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会叫贾琏一直耿耿于怀?向赖嬷嬷那请安时,便问了赖嬷嬷。
赖嬷嬷坐在自家宽敞的套间里,吃着南边送来的新鲜果子,就对赖大道:“这点子事,你还不明白?难怪平儿说,这几日那边府里传言说咱们要娶个官小姐做奶奶呢。原来是主子疑心起咱们来了。”
赖大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知道揣测上意,赖嬷嬷比他们两口子厉害多了,便握着手揉着拇指上的扳指问:“那这该如何是好?官吏债的事顺风顺水的,已经送了不少官老爷去各处当差,那张允之父子两个眼看着就要高升了,难道这档口跟琏二爷拆伙不成?”
“琏二爷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赖嬷嬷冷笑一声,手上掐着念珠,思忖着说:“主人家既然怕奴大欺主,咱们就娶个……”
“小家碧玉?”赖大失望地握紧手,他一心盼着儿子赖尚荣做官,娶个官小姐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今要娶个小家碧玉,真叫他眼不下这口气。
“不,娶个大家婢女。”赖嬷嬷捻了捻蜜蜡念珠,目光坚决地望着赖大。
“婢女?”赖大吃惊地张大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赖嬷嬷。
赖嬷嬷静静地说道:“娶妻娶贤,我八岁上卖身到史家,做了一辈子奴才,你瞧我几时耽误了你老子的前程?以咱们家的身份,娶个官小姐,那官小姐也是冲着赦老爷一家来的,不然,人家看得起咱们这奴才秧子?这么着,咱们不如干脆娶个明白事理,会持家的丫头,安了主子的心,远的不说,我活一天,瞧得见的子孙就能过一日安稳顺当日子。”
赖大有心要做个贾赦那样威风八面的正经老爷,但仔细琢磨,赖嬷嬷的话大有道理,纵然他有点能耐,也是多赖贾家富贵,他们赖家才能挣下这份家业。因赖嬷嬷这么说,就问:“母亲瞧着,贾家哪个丫头好?”
“就平儿吧,相貌好,人也能干,又得琏二奶奶信赖。”
“平儿?”赖大如鲠在喉。
赖嬷嬷知道赖大在意什么,笑道:“她清白着呢,我打听过了,她自打进了贾家,就一直躲着琏二爷呢。”
赖大一颗心放了下去,只觉平儿若是清白的,那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打发人叫了赖大家的来,跟赖大家的说了一通。
赖大家的觉得平儿差强人意,便寻了官媒婆随着她向王熙凤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