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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跃偏头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讽刺他,说他真正的弟弟早死了,但看男人伤感的样子,最后还是闭上嘴,大发了一次慈悲。
“……很多人都以为我这个人心善,是靠何安才走到今天。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年轻时候做过的错事很多,比何安可多多了,而且尤其对不起他。”常毅望着输液管里不断落下的透明液体出神。
常跃心中一动,问:“何安知道?”
“知道。”常毅微微一笑,眼角弧度有难以察觉的上挑,看上去很美,就像是桃花带了一抹艳色。
这才是他和常跃长相最不一样的地方。
常跃这个人不管怎么算计怎么落魄,清秀中都带着些少年味道,就算是抽烟的时候,侧脸看起来都像是高中校园里翘课打架的扛把子。
但是常毅在某个瞬间,却是担得起漂亮这词的。即使已经因为身体虚弱面露青白,他依然能流露出不经意的艳丽,只不过因为权势地位压在那儿,普通人看不到罢了。
所以之前常跃被人往常毅的方向做伪装,何安总是挑剔说不像,一连换了好几个化妆师。
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这两兄弟,其实根本就不像。
“不过我总有一天会告诉他。”常毅说,“哎,坦白是不是挺难的?”
老男人谈恋爱,就宛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常毅说起来没完没了,酸得常跃忍无可忍,但还是回忆起自己和武道在海边的那个晚上,尴尬地更把头转向窗外,含混地回答:“还行吧。”
“哦?”常毅很惊喜,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找到人聊一聊自己的感情生活,于是不耻下问,“你有什么经验?”
“滚!”常跃恨恨地按铃,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回去被窝里自个儿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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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常跃最后说的那句话,给了常毅很广阔的联想,但是他毕竟力不从心,无法进行深刻的实践,而且还未及他身体好转,常家就得到了赵思贤的消息。
他在我国近海的一艘游轮上藏了快半个月了,最终还是被武道的人发现。
何安要离开主宅一趟去和武道进行交易,常跃会被带走,照何安的计划是要常毅在家里养病,但是常毅极力要求参加这次关系到常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最后两个人吵了起来,一如既往,何安屈服了。
幸亏入春之后天气不算冷,何安把常毅里三层外三层亲手裹了无数圈,塞进轮椅的时候都差点儿卡住没塞进去。
而原定乘坐直升机的计划也改成了渡船,安保人员凭空翻倍,护士医生带了一大堆,简直就是为了昭告全世界:今天常家家主要出门了。
当然,要是在平时,常跃看见这情景,绝对要尽情嘲讽二人一番,但是从码头出发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完全没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三月三十日,下午四点钟,海面上风平浪静,天高云淡,已经能看到不远处游轮的大体形状。
据说武道的人已经将赵思贤控制住了。
“我过去一会儿就回来。”何安点了几个属下,放了救生艇下去,几个人要押着常跃去游轮上交涉。
常跃推着常毅的轮椅到甲板上,他看起来面色凝重:“我想……算了。”
他想说自己和何安一起去,但看他现在的样子,去了也不过就是个拖累。
常跃这个时候还站在轮椅后面,何安的几个属下要过来绑他,但是又不太敢造次。
何安二话不说,准备好救生艇,就拿过绳子过来要绑他——
“慢点儿。”常跃忽然说。
被体温捂了一路的枪管十分温暖,就像是刚刚开火杀过人,枪口抵上常毅的后脑勺。
“让我哥和我一起去吧。”
与温热的枪管不同,他的语气十分冰冷:“把船开过去。”
虽然在常家的很多贴身保镖都是配枪的,但是这玩意儿对常跃防得很严,常毅一时间想不出常跃怎么可以拿到枪,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对已经脸色铁青的何安说:“看来我这弟弟不止会赚钱啊。”
何安大手一挥,渡船重新向游轮的方向开动,甲板上落针可闻。
常跃手上枪握得死死地,感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不紧张,但却十足兴奋。
他再次、再次看到那个身影,时隔……三年之后。
他目光贪婪地望着那个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几乎想用这一眼,看尽所有错失的时光。
赵思贤的游轮比他们的渡船要大了两号,甲板比他们的要高而且宽阔,武道正一人站在最高的位置,遥遥向这里望来。
尘封的记忆刹那间开启,那个身影依然如同记忆里一般挺拔,就像是久经岁月淬炼的兵刃,不锋芒毕露,却暗藏杀机。
“别太激动,注意扳机。”常毅提醒了一句。
常跃被他一句话,硬生生从重逢百感交集的漩涡中拽出来,恨得牙痒痒,直想给自己这位哥哥一枪爆头。
不过他的注意力确实也该回来了,何安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寻找机会,以这个男人的个性,只要常跃一有漏洞,他就能立马把人打成筛子。
“说起来,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搞到枪的。”常毅还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常跃在主宅虽然有无人看管自由活动的权利,但枪支也绝对不是他能轻易弄到的。
常跃失笑:“我说哥啊,你们绑了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