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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后, 这才看见公房里已经没有闲人了。捶着酸痛的肩膀往外走, 碰到一个小杂役就顺嘴问道:“怎么今日没看到马典史来上值?”
小杂役呆头呆脑的, 想了半天才回答道:“县台老爷吩咐过马典史, 让他每日处理完公务, 再巡完坊市后到那家新开的盐场去看一眼, 省得再有无良工头盘剥那些可怜的山民……”
汪世德脑子嗡地一响呆愣在当场,连小杂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巡视盐场这一职责向来是由一县主簿担当, 从什么时候起阿猫阿狗都可以胜任了?
他一时怒不可遏准备找方县令理论几句, 却忽然想起自身进退不得的窘境,脚下的步子就越发慢了。到最后狠狠一跺,从县衙后门避开人眼悄悄走了。
漫无目地走了一遭,头目森森的汪世德忽然记起大妹的话。不由冷笑两声, 如今连这等杂碎都开始欺负自己吗?
勉强压下怒气找到柴棒胡同那家破烂院子前,见木门半开只有两条黄狗在地上刨食,便索性大喊道:“周老四,你这个缩头乌龟快些出来。往日上赶着巴结我,怎么这些日子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是不是装死躲债去了?”
屋子里唏唏嗦嗦的响了几声,一个三十几岁的精壮汉子敞着衣襟推门而出。
看见汪世德昂首挺胸的站在院中,眼神一闪赶忙走过来赔笑道:“回汪爷的话,这不是昨天晚上吃酒吃醉了,在床上躺着挺尸呢。若不是听到您老人家的叫唤,我铁定要睡到明儿晌午过去。”
汪世德看着他貌似恭敬实则轻佻的举动,胸口不知何时开始隐隐生疼。
斜睨了几眼才慢悠悠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消息一贯灵通,怕是早知道衙门里发生的事儿了。怎么如今瞧我落了一回下风,你这个兔崽子也准备上来踩几脚吗?”
周老四忙躬下身子笑嘻嘻地道:“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借我一副胆子也不敢干这种缺德事。往日咱哥几个没少麻烦汪爷,不管怎样肯定要好好孝敬您。对了,您老怎么屈尊到这个犄角旮旯来,有什么事儿派个人过来吱应一声就行了。”
看他模样依旧恭敬,汪世德心绪平复许多,垂眼抚着衣袖上的褶子道:“同茂堂的顾太太是我大妹,你不会不知道我俩的关系吧?她说有一笔钱放在你手里。前几天她过来管你要,说你尾巴翘得老高要理不睬的,怎么这笔帐到期了就准备开始赖不成?”
周老四眼珠子飞快乱转,立时开始叫冤枉。
“前几天是来了这么个妇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二话不说就开始要帐。您老也知道做咱们这门生意的,欠别人的多贷出去的更多。家里的账本要好好翻一翻才记得清,委实不是故意的。等我回去把账本儿再好生翻一翻……”
汪世德不管他真的假的,截断他的话道:“你赶快进去把账本翻一翻,我就坐在你门口等着。翻到这本帐了连本带利给我结算清楚。若是少一个子儿,你就把脑袋提溜下来好好想一想。”
周老四吃不准他这番气势汹汹的路数,心头急转面上却嬉皮笑脸地打个千道:“那您安坐一会儿,用些咱家新做的茶点,我就这就上前头铺子里叫手下赶紧去翻帐。”
周老四把人勉强稳住,转身拐了几个弯进了更外间的屋子。
一个伙计早就听清楚了动静,凑过来道:“如今谁不知道这位已经过了秋,莱州县衙里上上下下想吃了他的人都有,这主簿之位都不见得保得住,您还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
顿了顿,又低声道:“咱们放印子钱的,吃了上家吃下家,这种肥羊逮着一个是一个。像您这么菩萨心肠,生意可做不成。不妨跟他说咱们没有翻到条子,让他过几日再来,兴许一拖这笔账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