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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劳驾子元,请借笔墨一用。”李胜唏嘘,就着小几,写下“赴荆州”三字,笔一搁,由婢子捧给了桓睦。
却见他倒拿便笺,手一伸,身子不由朝后掣了掣费力辨认。李胜看的尴尬,半晌后,才见桓睦颤悠悠把便笺转正了:
“哦,是荆州。”
说完,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婢子端汤药来喂,桓睦双唇抽搐,全都顺着嘴角淋淋漓漓洒在了衣襟上,沾满胡须,十分狼狈。
这样情形,李胜不便再呆下去,匆匆起身,作揖到底:“太傅保重,某不忍叨扰太傅歇息,先告辞了。”
抬头时,见桓睦已然没了反应,脑袋歪着,一口气只出不进,李胜上上下下再打量了几眼顿生日暮穷途之感,默默摇首轻叹,桓行简走到他身边,凝重道:
“太傅病重,我实在害怕因此不敢擅离寸步,还请刺史体谅让子上去送。”
李胜连忙摆手:“子元留步,留步,某自然明白。”走到门前,略略一停,又回望两眼,忽记起一事,打了个手势示意桓行简到明间说话。
“子元,”李胜压低声音,颇有些不好意思相提的味道,“某来前大将军吩咐某,问那位姜家女郎的事,今萧辅嗣故去,大将军的意思是欲下聘礼纳她为侧室,你看……”
萧弼尸骨未寒,大将军还惦记着姜家美色,如此未免太心急了些,李胜略感赧颜,话到半拉拉留桓行简自己体会去了。
桓行简听得满腹邪火顿起,波澜不惊道:“好,既是大将军的意思,只需同姜修说好便是,这位女郎,不过因内子缘故暂居我家中而已。”
不料桓行简答应得如此利索,转念一想,萧弼病故这女郎留在桓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者,怕是这兄弟二人马上要操办丧葬了。李胜思绪漫漫,心道北邙竟才是这洛阳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多谢,我回去便跟大将军说,姜修那边自然不是问题,大将军美意怎好相拂?”李胜连连朝桓行简一拱手,随皱眉的桓行懋出去了。
刚至窗下,听桓行懋的声音响起:“慌里慌张做什么?”
家仆仓皇而应:“后堂走水,险些烧着了柏木棺椁,小人不敢相瞒。”
“没用的废物,”桓行懋十分不豫,急躁起来,“既未烧到,你瞎叫什么,滚!”
父子两人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片刻后,脚步声走远,桓睦倏地坐起,一撩被褥,精眸闪闪:“他单独同你说的何事?”
桓行简面如冷霜,平静道:“刘融还是不忘姜令婉,想要人,我已应允只让他知会姜修。”
听得桓睦朗声大笑:“此人耽于女色,伐蜀大败,依旧有这等心情,也是非常之人了。他父亲大司马刘子丹也算一时英豪,才智胆略,皆在上等,怎得如此宁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