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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完周边,余圣殷拿出一叠黄色的纸钱点燃,不悲不怨地跪在坟前焚香叩拜。父亲去世时他还不会说话,母亲平常除了给他吃饭,就是独自做些手工,他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那个照顾了他许久、面貌却渐渐记不清的女人,时常绣着绣着就会哭起来,他先前也晓得惶恐地上去安慰,他娘泪眼朦胧里看见儿子张着胳膊摇摇摆摆走过来,甩手就是一耳光:“叫个屁啊叫!没奶给你吃!老王八蛋都死了、小王八你怎么还不死啊!”
余圣殷长大一点才知道,自己硬得出奇的命格,正是害得他娘没法带着拖油瓶改嫁的罪魁祸首。
幸而族里有个没被穷山恶水削掉温厚的堂叔,常常来接济他们家,有一回余圣殷实在被打得惨了,堂叔就把他带回自己家里躲一躲,晚上跟他讲神仙故事,说他们家祖上的邻居家里出了个修仙奇才,现在到仙山里去了,要有法子,干脆把余圣殷也送去混口饭吃。堂叔老婆就笑着说,人家神仙哪看得上山沟沟里出来的土孩子,堂叔就说送过去打杂也行。
余圣殷不说话,但记住了那个仙人姓鱼。
再后来的一年冬天,他娘染了风,靠着土方子拖到第二年。余圣殷听老人说去宗庙里求祖宗兴许有用,就溜了进去,刚跪下没来得及磕头,身后的大门里照进一道影子,一个清俊的男人走了进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龛笼里的牌位。
后来的事余圣殷记不得,因为他的母亲终究没能熬过立春,他被长辈披上孝衣,跪在自家土屋里。
他当年不知道母亲为何哭,为何扇他耳光,为何忽然断了气,也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他只是沉默,看着莫名其妙少了桌椅的家,目送趁机来他家搬东西的亲戚们一个个消失在门外。
“怎么这么乱?”忽然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秋香色的裙裾闪过眼前,一个眼神里带着锐光的女道者在他跟前蹲下,仔仔细细端详着,最后扯着嘴角笑了一声:“还有点像,你,叫什么名字?”
余圣殷好久才想起自己的大名:“余生。”
“什么破名字,”女子嗤之以鼻,“以后你跟我修仙,名字……就叫‘圣殷’。”
余圣殷被陌生的女子牵到族长家里,他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只记得堂叔格外高兴,说了一堆“祖上积德”、“神仙真的来了”一类的话,让余圣殷跟仙师回去好好修道,再不受这小老百姓的苦。
鱼尘欢出钱替余圣殷的爹娘修了坟头,勒碑匠人望见余圣殷他爹笔画简洁的大名,都觉得钱收得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