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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苏溪亭洗脸时发觉右眼皮不停地抖,本能地觉得今日出行定然不利。这一情绪随着深入百越愈发高涨,五人乘小舟顺闵水而下,抵达王城城郊后上东岸。郑寻庸望着用红土夯实堆成的城墙,再看看前头身材高挑、穿着藤甲的狐族卫队,打定主意下回要把全套战地手册也抄过来。
苏溪亭打量着周遭的草棚土屋,眼底晃着嫌弃,与满脸警觉的江如蓝一左一右,将郑寻庸夹在中间;前边余圣殷跟着卫兵,半侧过脸往后瞄,不知苏师侄为何寸步不离地黏着宣明派首徒,心里有些郁闷。
狐族不及羽族善讲人言,队伍头领将他们领入内城,全程不发一语。内城城墙比外城墙略高,土坯外砌着烧砖,缝隙处靠石块填漏;墙面不见半根草,可知是新修的;四周屋顶上盖着九州百姓人家常见的青瓦,廊柱上桐油泛着光,显得简朴而整洁;廊下守兵目不斜视,更有十人一列的巡卫,朝着十来丈开外的宫门走去。
郑寻庸悄悄问苏溪亭:“内城是新建的,清虚派怎么没放出点消息来?”
尽管声音压得极低,走在最前头的周煊容依然听见了,慢下几步,惭愧地同郑道友解释:“门派本就不大管外事,加之……”他刚想说“加之狐族近期似在备战,我们严加把手南面峡谷,不许弟子进入”,就见身着鸦青色窄袖袍的栾诸带着七位赭色长衫的老者迎来,几步赶上前,脸上与南宫煜文如出一辙的肃然。
栾诸未带长刀,右手按在佩剑剑柄处,屈身拱手行正礼,身后七名老者前三后四排成两排重规迭矩,令周煊容大为惊讶,狐族竟然将仪礼学得如此有模有样,尽管服饰简陋,却也看得出制式了。
然而吃惊归吃惊,周煊容并不打算报之以琼琚,拱手颔首回礼,剩下四人稀里糊涂地就混过去了。
站在栾诸身后一位白胡子快拖到脚背的老者面露不快,缕着胡子没有发作,这并非由于气度深厚或畏葸谨慎,而是因为官话水平不行。相比之下栾诸则从容许多,发音有点不自然,但咬字十分清晰:“五位仙师大驾,乃是我朝无上光荣。王上正在大殿等候,请随下官到前庭,公主殿下将为诸位仙师引路。”
郑寻庸与苏溪亭同时伸长脖子;周煊容觉得这群狐狸精为了巴结上仙道,真是什么血本都肯下,他也不好再板着脸,舒展眉目道:“有劳。”
踏入前庭,一行人总算能见到地砖了。苏溪亭在地上狠狠踏了几下,刮掉鞋底上并不存在的泥巴,整整袖口,目露凶光。脊背里透出来的冷气让后边的栾诸都住了住脚,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女仙师了。
前庭长九丈宽五丈,两边均是走廊,没有浓重的皇廷威仪,反倒沾了些仙家风范,周煊容愈发疑惑,忽然看见大殿石阶下一人白衣婷婷,不由得缓下步伐。
金钗雪袍,暗金绲饰,少女的眼瞳清澈见底,仿佛乘着清水的石砚。
尽管早前跟姚烛打听过闵水王族,周煊容依然在这幅容貌前愣了一愣,然而他跟着掌门师父撑了许多年的门面,骨头架子想不端着都难,云淡风轻地屈身行礼,请令凡上前。
苏溪亭斜着眼睛打量王女柳条般的背影,只消一眼就足够令她脑海中警报大作,赶忙盯紧了郑寻庸;后者却一反常态,停驻在令凡身上的眼神里有些疑惑,心脏蓦地变成一把鼓槌,敲出不安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