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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护法还说,要是您觉得柳杨枫棘手,他愿意前来协助。”
在场除了公输染宁,所有人都觉得公输策是个只顾自己前程的无情之辈,为了不让自己摊上干系,竟然对亲叔叔的弟子一而再再而三下死手;而公输染宁心里清楚,侄子是怕自己下不了手,宁可快刀斩乱麻。
“不必麻烦他,这是清虚派事务。”公输染宁说,算是认命了,他就是犹豫不决,就是念及旧情,就是没法跟公输策一样雷利果断。有好几次他都想把剑架到柳杨枫脖子上,直接一抹了事,但一想到这个徒弟,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萤火与落雨,冲淡了一念而成的杀意,化开无尽的哀叹来。
段云泉吃了定心丸,趁着天没亮要赶紧离开,免得被发现,消息传进宫里。苏溪亭送他到院子门口,段云泉召出明庶剑,跳上剑身之前,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见过苏溪亭的,忽然没由来地想问问千星宫的近况,可不好开口,随即他想起钱君安比上回更加惨白的脸色,觉得赫兰千河的功力进益不少,想必为人更加嚣张了,而后他甩手朝着东边飞去,化为夜空中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苏溪亭回到公输染宁房里,问:“师祖,真要听他的啊?”
“若不是昨日的见闻,他说的我还要掂量掂量,可眼下这是最好的做法。”
“可天一派哪来的好心?”
“估计是想给自己留一手,凉州乱起来,朝廷又得去求夏掌门,估计她也就做做样子,两边皆大欢喜不挺好么?”
“宫里应该不会就这么看着的吧?”
“他们还能怎么样呢?”公输染宁拿起桌上的剪刀,剪灭烛芯。
苏溪亭觉得有理,问:“您是要睡了么?那我先回房了。”
“你一个人睡,怕不怕黑?”
苏溪亭被他问笑了:“两眼一闭能睡着就行,管他怕不怕黑。”
打发走苏溪亭,公输染宁披着衣服,在最后一根蜡烛下拿出墨菱花。沈淇修说已经将收容的流民重新编户,就等太守府派人来解决。事情做得干净周密,公输染宁庆幸门派里总归还有那么一两个能管事的,匆匆写了几句,不等回复便打着哈欠睡下了。
然而沈淇修只说了一半,编户完成之后,圣旨由乘着云炎马踏着淤泥送达,命江州太守段彦臣就地安置流民,段太守本来就被这群操着外地口音的灾民搞得头疼,只盼着早点将其送回原籍,这道旨意就如同白天里一声闷雷,劈得段大人脸上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