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濂溪书院与湖湘文化
地域文化的建构往往要借助于历史记忆。宋、元、明、清以来湖湘学人在追述湖湘文化的历史与传统时,均认同周敦颐作为湖湘文化奠基者的地位。其实,这种对周敦颐的历史记忆,是与对周敦颐的文化诠释联系在一起的,最终是为了湖湘文化的建构。
历史上,湖南学人(或者是寓居湖南的士大夫)通过濂溪书院,强化对周敦颐的历史记忆与文化诠释,最终也是为了湖湘文化的建构。
一、 湖湘学人对周敦颐的历史记忆
周敦颐,北宋天禧元年(1017年)生于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因故乡有溪名“濂溪”,晚年于庐山建书堂名“濂溪”,学者称其为濂溪先生。与传统的士大夫一样,周敦颐一边做官(曾担任过并不太重要的县令、通判、知州、提点刑狱等),一边做学问,曾著有《通书》、《太极图说》。与他后来崇高的学术地位相比,其在世时的学术思想影响不大。但是,从中国学术史、文化史的角度来看,他有两点贡献是十分重要的:其一,他的学术思想涉及宋学的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如何在名教中安身立命?他的《太极图说》、《通书》对这个问题作出了极有开拓意义的回答;其二,周敦颐传学于“慨然有求道之志”的程颢、程颐两兄弟,而二程后来又成为宋代理学的奠基人。周敦颐为中国学术史、文化史所作出的上述两点重要贡献,给后人的历史记忆、文化诠释留下了巨大的空间,有待于后人的不断理解、认知与开拓。周敦颐后来成为理学的开山之祖,与这两个重大学术文化的贡献有关。
但是,对两点贡献的理解和认识,则是后来的事情,特别是与南宋湖湘学人对周敦颐的推崇有密切关联。周敦颐作为一个湖南人,以及后来在湖南做官、讲学所产生的影响,使得湖湘学人对周敦颐的历史记忆、文化诠释具有鲜明的地域文化色彩。据周敦颐的年谱、家谱记载,濂溪先生的十二世祖就已迁入湖南定居,是一个地道的湖南人。周敦颐晚年定居庐山,仍以故乡的“濂溪”命名书堂,可见其对故乡的感情之深。同时,他最初做州、县地方官时,在湖南任职的经历较多,包括担任郴县县令、桂阳县令、永州通判、邵州知州等。他在湖南做官时不仅留下了很好的政声、名望,尤其是他作为一个宋朝“循吏”对儒学传播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如他在任郴县县令时“首修学校以教人”,作《修学记》;任邵州知州时迁建州学作《邵州迁学释菜文》,等等。所以说,周敦颐作为一个出生于湖南、又在湖南留下诸多影响的重要文化人,为后来湖湘人的历史记忆、文化诠释创造了条件。
周敦颐逝世时,并没有在当时引起特别的关注,甚至当时政界、学界的重要人物中,没有人论及此事。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周敦颐的生前好友潘兴嗣撰有《周敦颐墓志铭》,其妹夫蒲宗孟撰有《周敦颐墓碣铭》。他的著作最初也仅由其家族收藏,据潘兴嗣记载,周子“作《太极图》、《易说》、《易通》数十篇,《诗》十卷,今藏于家”(潘兴嗣.周敦颐墓志铭.周敦颐集,附录一.北京:中华书局,1990:90.)在这种状况下,他很可能会被历史遗忘,更不可能拥有他后来的崇高声望、煊赫地位。
周敦颐逝世后不久的一段时期内,他似乎处于一种被遗忘的状态中。但是,几十年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从南宋初年开始,对周敦颐的历史记忆开始被唤醒。这时,已经有学者在搜集、整理他留下的学术著作,并开始继续讨论他著作中探讨的问题,修建纪念他的祠堂,创办“濂溪”、“爱莲”等与周敦颐有关命名的书院。而推动人们强化对周敦颐历史记忆的文人学者,恰恰是湖湘学人。正是由于湖湘学者强化了周敦颐的历史地位,因而有关周敦颐的历史记忆就有了湖湘文化建构的特别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