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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马不停蹄地跑掉而过,转眼已经接近了2005年的年底,元旦节已在不远处朝城市里的人挥手。
大约是晚上七八点,恩心想起来还有一些资料没有整理,趁着宿舍关门前到了诊所,打开门,伸手去摸灯的开关,刚刚碰着突起的塑料,沙发上却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声,恩心的手指头一僵,还未回过神来,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子,修长光滑的腿从毯子里伸出来,‘砰’的撞上茶几上的水壶。
那是一只紫砂壶,据说是燕晗用了一天一夜亲自制作出来的,如今被这般一脚踹到地上,也没有碎,可见它的强度很好。
恩心没有开灯,蹑手蹑脚的走到茶几旁,将地上的紫砂壶捞起来抱到一旁的饭桌上,再回过头去看沙发上的人。因为屋子里特别暗,所以看不清那人的侧脸,她靠近了一点去瞅,正怀疑会不会是宋朗累着了在诊所睡一晚的时候,那人却仿佛受到感应似得,睡着的时候动作也迅如捷豹,一伸手立即就将蹲在身前的恩心拉了过来,按在胸口,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糯糯的说着梦呓。
恩心撞进他胸膛的瞬间,脑中就轰隆隆的炸开了!
这股青草香和暖洋洋的味道她闻过太多次,以至于分明连自己身上的味道都不甚生疏的她,却能将燕晗身上的一切都牢牢的刻进灵魂深处,就好像云南的姥姥烧的辣排骨会在她舌尖上留下一个永恒的烙印。
“阿晗……”她红着脸小声喊他,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是螳臂当车,她忘记了,自己再强大终究是一个女子,男女之间的力道差别是与生俱来的。况且别看阿晗他瘦,肱二头肌和胸膛上硬如磐石的触感都不是假的。
恩心以为,燕晗大约是把她当成抱枕,或者是红烧肉,却没想到他低低喃呢了一声‘蘑菇’,然后一口就朝她的脖颈处咬了过来!‘嘶’得一声,她在胸膛中阵阵抽气……燕大师前世是一只英俊的吸血鬼吧,牙齿怎么能这么锋利!
恩心说不清楚这时候是该哭还是该笑,喜欢的人抱着她,应该尖叫欢呼,但是他只当她是一颗蘑菇……顿时就生出失望之情了好不好。燕晗啊,你的存在为什么这样的磨人……
被燕晗继续牢牢的抱着,恩心不知所措,双手只能撑在沙发边沿,固定着一个姿势,否则只要稍稍触碰到他的手臂和身体,手指尖就仿佛被灼热的红铁刺辣辣的烫了下,条件反射地缩回。她的侧脸静静躺在他的胸膛中,此时右耳只回荡着三种声音,一个是燕晗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个则是她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最后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几个字‘喜欢’‘很喜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晗的美梦辗转到了另一个上,便轻轻的松了手。
恩心这会儿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虽然还是红着脸,却冷静的从他胸前离开,替他盖上一层被子后,才走进洗手间匆匆到了一盆冷水,掬在手心里狠狠往脸上泼了两下。
这种事情要是多来两次,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来。再温婉可怜的动物,急了都会作出母夜叉一般的禽兽事,这句话当真不假。
这些日子,燕晗来诊所的次数增加了许多,只是她俩一个忙着对付学业,一个忙着对付……精神病人,所以总找不到聚在一起的时间,今天能在诊所里见到燕晗,恩心也觉得是老天最近对她越来越好了,前几日她抽空来诊所上班的时候,都只能发现这个男人偶尔残留的一点小细节。
比如,一夜过后,卧室里的床明显晚上有人睡过,被褥十分凌乱;又比如,原本被她收拾好的玩具车和汽车人,又再一次被翻了出来,东一堆西一凑的积在一起;再比如,她打扫的时候,笤帚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使劲一扯,居然从书柜底下扯出一条男人专用的四角短裤……
还是紧身的四角短裤……
上面印着海绵宝宝的紧身四角短裤!
这绝对不是宋朗的,她从没见过他在这里过夜洗澡换衣服。
所以,只能是那个男人的。
这个燕宝宝呀,恩心失笑,摇摇头,走进被燕晗弄得乌烟瘴气的办公室,抽出桌上的几分文件,打开仔细看了看后,分出类别归档时,无意间,却看见了燕大师的个人资料档案。
恩心不是故意要偷看别人的资料的,这时却不知怎么,就这样磊落的看了,双眼从头到尾扫了一下,落到他的大学和专科一栏,是申城的某知名医药大学,而这位门门满分记忆力超群的学霸,选得专业……居然是五官科。
恩心眯眼瞅了瞅一旁微笑的一行标注,上面写了“专攻耳科、耳聋、耳鸣以及弱听等恶疾。”
蓦然,这行字如同一滴水,落在她平静的心湖上,却仿佛狂风暴雨,掀起了波涛骇浪。
带着助听器的左耳,一点一点从耳根处温暖起来。
抱着资料夹,贴在胸怀里,她回到客厅的沙发前,看着安安静的他,美人就算是睡着了,依然如玉一般,明明是特别漆黑的空间里,燕晗白皙的脸庞却仿佛越来越亮,一直照射到她的心底。
就算这样目不转睛的看他一辈子,她都不会觉得累。
恩心低头在他耳边叹息:“若有一天,我喜欢到离不开你了,怎么办?阿晗……”她将额头抵在他的发丝上,卑微而绝望地悄悄诉说这段感情,眼中原本有一股哀伤的亮光闪了几下,却被胸怀里,那份资料上的文字慢慢压过。
她一鼓作气地想,如果,这不是刻意安排,我想将它视作一种缘分,如果,这是上天赐的一段缘分,我希望这辈子,为它疯狂一次。
*
在诊所里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宿舍关门的时间快到了,恩心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拖拖拉拉走到鞋柜前换鞋的时候,燕晗的声音却犹如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心里。
“蘑菇妞儿,你什么时候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