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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子默晕过去之前,确实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告诉我,居修远就是银鬼刀。
现居黑榜十四名的,魔教左护法,银鬼刀。
刚出道时就灭了一个山寨,全因寨主不肯臣服魔教;后又杀了泰平镖局总标头全家,只因对方酒后失言,对辛鼎天有不敬之词;血洗沧海派,夺人家的镇派之宝做辛鼎天五十大寿的生辰贺礼······犯下这桩桩重罪的银鬼刀。
光这句话,就够了。凭他手里的血案,哪一件,打他的鞭子都不亏。
我怎么说呢,邬向明古道热肠,张星剑嫉恶如仇,蓟逸春看上去圆滑实则自有坚持,连邬小妹和竺轻吕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爱憎分明的女侠。他们若是知道了居修远的真实身份,定不会继续留他在此,大会押他到武林盟受审。魔教会救他吗?如果会,在我挥出第一记虺龙鞭时,他们就该出来了。江湖上的其他人?印象中不记得银鬼刀有任何亲朋,他死了黑白两道估计都额手相庆。
理应如此。
所以我无言。
我道:“等岑子默醒了,让他亲口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也只是九牛一毛,不甚了了,反而会误导他人。”
“你倒是说啊!知道一点也好过什么也不知道!”张星剑急得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摇晃我,道,“子默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密辛才被灭口的!”
“说了是密辛了,多个人知道不如少个人知道,你也想被灭口吗?”看张星剑欲要张口,我立刻推出一个万金油理由,“你想让竺女侠怎么办?”
我应付过去了张星剑,却不知如何应付我自己这一关。
杀人者理应得到惩罚。
迫于情势,不得已而为之,仍可商量。
杀数人,杀数十人,杀数百人,非在战场,非为自保,如何商量?谈何谅解?
对杀人犯的宽容,就是对九泉之下屈死的冤魂的残忍。
翌日清晨,我再次来到柴房外,发现门口的小厮站着睡着了。我察觉事情不对,还好我轻功现在勉强能用,身法一展,悄悄接近了柴房。
柴房漏风,隔音效果并不好,我影影绰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师兄,跟我走吧,再这样你会……”
“你还想留在这!你认他为父,可他当你为贼——”
“当时是当时,现在不——”
陌生男子声音突然一停,厉声道:“是谁!滚出来!”语罢,一根银针从茅草房的缝隙中穿墙而过,我躲闪不及,肩膀中了一针,闷哼了一声。一个黑色劲装打扮的人从天而降,架着我的臂膀把我带了进去。
柴房里真热闹。除了在刑架上好生呆着的居修远,还有五人。一个正对着刑架,看样子刚刚就是他在跟修远说话的锦衣公子,我曾见过的术八术九,刚刚挟持我进来的和术八术九相同穿着的沉默大个,嗯,还有一个人是刚进来的我。
修远见到我,神色一变。“父亲!”他扭头看向锦衣公子,冷然道,“你在银针上涂了什么?鸿云,交出解药。”
这就是魔教的新任教主辛鸿云?直呼教主其命,还用命令式口吻,毫无做下属的自觉,看来他们关系匪浅。可不是嘛,要是他们关系不够好,银鬼刀也不会为了他反了一向对自己栽培甚多的辛鼎天,甚至因此逼死余容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
“是居伯父?”锦衣公子愣然转身,接着对修远解释了一句,“普通迷药罢了,没有解药,睡上一阵就好了。”
这一转身我得以看清他的面容。居修远曾经评价他龙章凤姿,如今一看,果真是个小白脸。
我强撑着迷药的效力,嘲讽了一句:“辛教主真是姿色不凡,一眼望去,我差点以为见到凤皇再世。”
“过奖。”辛鸿云半天才接上一句,还以为我在夸他。
绑我过来那个大个子看不过眼,走过去悄悄在他耳边说了。辛鸿云附耳过去,脸色逐渐变化。可惜我还没等到看好戏,迷药就发挥了作用,我昏了过去。
等我醒了过来,我已经不在自己的狗窝了。我在千里之外的?爰山,随教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