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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看向那棺材那边的一团凌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便走向棺椁,想要将棺盖合好。干江看见开口道:“不必了,阿父不在里边。”
郗超难得的惊讶了一下:“那干常侍在何处?”
干江只好道:“那里边只是阿父衣冠,阿父于我回来那晚便被我火葬了,只是碍于不时有阿父生前好友前来吊唁,我才只好摆个样子。”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你这大逆不道的,竟敢烧了杂菜!”
然后,大家就看到飘飘然从屋顶上落下一蓝袍道人——关内侯,葛洪是也。
干江在这几年间见过他几次,但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被他的愤怒一时吓懵了。荀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挪了几步,走到了她与葛洪之间,手臂还略微张开了些,宽大袖衫遮住了葛洪向她扫过来的怒目而视。
干江看不到葛洪的表情,坦然许多,只道:“不过一副皮囊,烧不得?我总以为阿父的朋友里就世伯还算个不糊涂的,这七日守丧我也是本本分分尽了孝心的,您为何说我大逆不道。还道儒双修?我看是修了儒家的迂腐,道家的虚妄。”
葛洪听了火气自然更甚了,跺着脚骂道:“你,你……你混帐!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求着我时怎么没见着你这么跟我说话。好好好,你既然说有孝心,我是你世伯,那我这长辈教训你,你可敢还嘴?可要还嘴?可能还嘴?”
荀羡此时只轻飘飘的道了句:“以其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
这音小得只能让站在他身后的干江一人听到,也似乎只为让她一人听到,她也只好偃旗息鼓道:“不敢,不要,不能。”
荀羡听之言道:“生有相,死无相。她确实较常人任性,关内侯不早应料到?”
干江听着“任性”二字,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葛洪听她伏低做小,不好再发怒,只好苦笑:“那杂菜埋在何处?朋友一场,我要去送送他。”
干江道:“散了,没有了。”
葛洪一听绷不住了,五官扭成团,吼道,“他欠你的怎么着!你还真让他尸骨无存了?你给他连个去处都寻不到?”
干江再也忍不住地走到葛洪身前,:“我怎么让他尸骨无存了,我给他寻了那样好的去处,还要你来这样说我?你要是不满,何不早早的赶来,亲自给他寻个好地儿。不过,关内侯,纵是你来了,怕也得同意我这么办。”
葛洪闻言,恶狠狠地叉腰俯身盯着她:“那你倒说说,你把杂菜散到什么地儿了,能让我也同意?”
荀羡提步想向前走,看来是又要当和事佬了。
郗超本无意介入这三人之间,但一想荀羡一向是个帮亲不帮理的,而他现在有事求着关内侯,决不可得罪他,只好出来温言相劝:“侯爷,须知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人为之拢得一处,不过死物,干常侍得散于天地,正是处处为家,以后青山碧水,红墙绿瓦皆是干常侍所居之地,关内侯不必拘泥于一方天地,处处得缅好友,不是好事一桩?况且,木已成舟,关内侯行道通达,何必做这意气之争。”
葛洪听后哭笑一声,“是了,我何必争,不过是在屋顶上借酒消愁了这半日,却得知自己陪得不过是个衣冠冢,气自己白白吹了半日的冷风而已。”
葛洪转而走向郗超,一拍他的肩:“小子,你说话我爱听,我连那噎人的臭丫头都帮了,没理由不帮你,明日我便进宫去。”
荀羡闻言微皱眉,淡淡说道:“关内侯乃仙人,何以落凡尘?”
这回的恭维葛洪没有受用,手臂搭上郗超的肩,冷睨着荀羡道:“怎么,就许一人任性?我偶尔也是想管一管世间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