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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要归功于老王八在世时订下的规矩,老王八长年卧病不已,最怕外面嘈嘈杂杂,老王八虽与世长辞,北墙外威仪的碑墓,如同暴露出地面的尸首,沉沉地压着活人的灵魂,具有强大的震摄力,冰冷坚实的墙垣,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今天的人,过去的影响过去的权力,不会在十年二十年里马上消失,它们都是死鬼曾经存在的见证,是从阴曹地府崛起的势力。
站立在它的面前,你能听见地狱的回音,它的阴气,腐烂变质的尸臭,时时在向周围散发,长长的游廊下,高高的厢房里,处处都可以证明,活人动,则死人在观望,活人静下来观风,就会看到死人的动静,没有人会相信飞檐上高悬的铜铃,重叠的山墙上的砖雕,是给活人欣赏的,在这个院府进出的人,从未抬头正视它们。当西北风刮来,人们只是神秘兮兮地瞟上一眼。
有阳光的日子,在这并不算多,细细的光线从天外牵来,经不起大片流云的横冲直闯,很容易扯断。断了根的光线,片刻之间就消失得无踪无影,永难寻回。
难得有今天这样阳光,洒在水面后,折射进我的小木窗。还有一对换齐新羽的灰鸽,栖息在窗口,毫不在意地整理羽毛,黑彪伏在门槛上,注视着它们,喜姐的头枕上我的头上,聚精会神观赏它们相互梳理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毛头,你看我们是不是该穿衣了?”
鸽子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啯啯啯地叫唤起来。送水丫环的足音吓飞了鸽子,它们拍打着翅膀,从窗外消失。
丫环进屋请喜姐用水,喜姐帮我穿齐衣衫,把香包塞在衣内,再自己穿衣。
等我到了床边,黑彪过来请安。
丫环赶走了它,神神秘秘地对喜姐说,早上厨房的下人在私下议论昨夜北墙下闹鬼,二爷传更夫,到前院问话,不知我们听说没有?
喜姐说没听说,丫环又继续说这两年北墙附近就是不太平。
用餐前,我们要去前院请安,四娘娘在中门截住了我们,说今天不用了,爷们去墓地扫脏东西去了。
未等七天满喜,喜姐就带我回县城。
我们不在家的日子,姨妈他们只开两餐饭,到家时,她们全早早休息了。
看门的老头开了门,喜姐安排两轿夫和看门的老头一块过夜,每人给了十五个铜板,明早回乡。
姨妈听见我们回来,掌灯让我们进房间,问了来去的情况和乡下的事情,细节放在以后说,早点睡。
问我是否跟喜姐去还是留在她这,我拉拉喜姐的衣角。
姨道:“你是往转活,去年还常一人住,现在反离不开人了。”
她说完,喜姐牵着我去西厢。
在乡下家族老本营挤了几日,回到仅有四人住的院落里,紧张的精神状态一下就塌了下来,或许是乘坐了一天轿子颠簸的缘故,身体失去了存在的感觉。
两颗心在黑黑的房间里跳动,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了窗格,把她的人形截成了三截,她的头肩是一个灰暗的轮廓,腰身以下埋进了黑暗里。身子的中段在房里分外醒目。
我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设想她的下半身仍留在乡下,包括她大脑里的许多深黑的图像,也丢在了乡下没回。要不怎会老是处在阴影下?
我躺在床上,用心测试着她,测试着前后院的每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