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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它们的现存状态和在冷月下一切可视的形状,姨妈的心事、双喜的睡姿、保喜的梦境,它们完完全全地控制在我心力的范围内,我喘粗气,她们便无法安息,我的咳嗽威慑着墙脚下的灵仙。
在这院子周围,有着数都数不清的蓝光的眼睛,从各种角度窥视着院内。我不知道她们来自何方,会走向哪里,我的鬼影使他们退避三舍,这个影子寸步不离地跟随着我,只要有谁在我生存的空间里装神弄鬼,它就显现出来。
喜姐烧热水自己洗完澡后,帮我脱衣洗澡。
她在床上的月华里找不到我的影子,只有她那剥脱我衣裳的手在动,百思不解的她,下铺点燃香案上的大红蜡烛举到床前,上上下下打量我的赤裸裸的身子。
墙上映出她挡烛火的巨手,找不到我的影子在哪儿,她把烛火移到我的背后,才看见我的影子在她身上。
她把火移到前面问:
“你的影子呢?他跑到哪去了?”
我对她说,自己的影子在院子里,不信她可以去看,她摇着我的阳具,耻笑道:
“我信。”
秋天,四娘娘来接我,回乡办过继的事,为的是给病重的七爷冲喜。最近一些日子来阎王老子大量收入,见天还是好端端的,得点小病就丧了命。
人们不知如何道清这桩事,人人提心吊胆互相躲闪,回避碰面。进了住着几十口的老宅院,见不到一个人。
病倒三天的七爷,已是人模鬼样,十九岁的五娘哭哭啼啼,大娘二娘也声音哭没了。四娘动手在七爷的手腕上割了一刀,他的五花脸渐渐发白,血污秽了床沿。
众人扶他靠在床头,摆上三桌酒饭,行过继之喜,道祝愿吉祥的礼。
七爷沾了一点酒,半夜全身就凉透了。
大娘打心里怪四娘放多了血,眼下有我这个长祠的大儿,她也不敢多言,毕竟这桩喜事是四娘撮合成的。
一天内有二件喜事,七爷的女儿们有碍我,不敢哭也不敢闹。长辈们都推病没有人来参加葬礼,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女人们要学会忍气吞声。
二大爷指派了两个家人草草葬送了尸体,冷冷地劝慰了两句就走了。
女人们感到老天用刀捅穿了她们的心,到此时她们方明白,这世上没什么可以作指望的。可怜的是孩子们都还小,三年五年成不了人,流泪的日子长得很。
她们自觉地凑到一块,合计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左商量右商量,觉得大家要抱成一团,一时不宜放我出门,最少要挨到明年春上。
为此,四娘领我搬进中堂大房,排定我在家中的最尊地位。大娘拖着三个女儿居偏室,二娘五娘退到后厢,老爷生前使唤的丫头归大娘,大娘原来身边的丫头听我用。
膳后,梁丫就把洗用水端进我房,她动手帮我,四娘进屋叫住了她,唤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侍候我。
梁丫忍着泪水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