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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善饮酒,但盛情难却饮了一盅,吃惯了大米、白面,对主人的窝窝头不感兴趣。
他酒量并不大,话却多得惊人,对朋友老乡的感慨颇多,给我上了一课,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见识,承认他的道理,最起码我就是一个例证。
虽第一次见面,全无外人的印象,他的话像一暖流注入了心田。
半夜我才离开,他一再挽留我过夜,想到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家尽是女人,我还是走了。
他跌跌撞撞送我到大河堤下,才回去。
我借着酒力,爬上河堤,雪还下个不停。
过了河进了帐房,炉火也熄了,屋里不及他家暖和,点燃灯,扎在被子里就睡了。
第二天午后,我拎上两只大罐头作回礼。他早备好了酒菜,两人喝着酒叙着乡情,他的话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对家乡的梦想,故土的思念一往情深,我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安慰。
他深深的情感,笼罩在我的身上,陌生而又亲切,唤醒了许多沉睡在我梦中的事物。
饮酒时,我也看出了他性格中矛盾的方面,伤感中夹杂着残忍的自虐。但他对女人隐含的敬畏,也让我宽心,这样的人不会凶残到哪里去。再则他将我奉为贵客,绝不会伤害我,这一顿,我陪他喝到天亮,从我记事起,一五一十地讲我的经历。
主妇也一起陪我们到天亮,她一声不响地在一旁做针线活,脚边的盒里放着一只针线包,那包的大小和彩线绣的图案好像曾见过又想不起来。
他见我留心那荷包,随口说:“那是老玩艺了,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那点东西都舍不得丢。”
天亮雪住,我从他那回到了帐房,几天都没去,总去打扰人家心里不踏实。
没想到第四天他就找上了门,巡视了一遍我的帐蓬后,让我卷起铺盖搬到他那去,省得一人做吃的。工地,他每天给野兔下套时,来帮我照看一下,这大河两边几十里地有几户人家他清楚,丢了东西他能找到主。
帐蓬里,他还可以下几个暗门、铁夹,保管没问题。
他夹上铺盖,我推辞不掉,背上一袋面就走了。
我不懂他是何种用意,一进门,他就大声嚷嚷:“你们都听着,从今天起,黄师傅就是这个家的半个主人,你们这些娘们还有我都要好好侍候,他若有丝毫不满意,我饶不了你们。”
他这一阵叫喊使我很被动,不知如何做人好?
酒精在血管里沸腾,门外是无边的旷野及呼呼的风声。这盘小炕、昏黄的灯火,都加倍渲染的了小屋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