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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伟极认同他的观点。大门打开了,罗丹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走过来,睡眼惺忪地上下打量了刘流一番,建议道:“你穿的这一身完全是西门庆的风格,我看你牺牲一下色相,献身去摆平周大老板还是可行的,你的女人缘不错,她又长年分居,正需要你这样的补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大雪球,尹重和牛大伟不顾刘流的感受,举手表示同意,分别被刘流踢了一脚。周红行事阴险,也有神秘的一面,老公出身北大经济系,是国内最早从事证劵的一批人之一,但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就是住在楼下的罗东也没见到过,很多人说是被周红赶跑了,因此认为她的心理有问题。她没有儿女,脸上时不时冒出些小痘痘,那肯定是缺乏滋润的结果,可见她在那方面极不如意,提前出现更年期的征兆,性格飘忽不定就毫不奇怪了。她吝啬,那是女人的通病,似乎不应受指责,但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毛病就令人实在不敢恭维,罗丹的玩笑太过分了。
远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小院子也被冰雪覆盖,但是笑声一片,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唯独雷大龙愁眉苦脸,长长地叹气:“黑哥两兄弟两年后出狱,这些人有仇必报,失去了一切肯定会以命相搏。”
他现在是禾鑫矿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持股5%,当初竞买张家村金矿,他是唯一符合竞买条件的股东,所以公司法人也只能由他来担当,目前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后勤和保管公司不多的财产。
罗丹不屑地对他说道:“手下败将,放马过来就是。”
尹重也随声附和,春桃见他威武的模样,不免又多看了他几眼。尹重除了偷吻过她一回就再无进展,天天向罗丹讨教,不知罗丹出了什么主意令他言听计从,现在俨然是他的大哥了。
刘流一门心思在想如何筹集到那笔成交款,他认识那么多有钱人却借不到钱,难道是自己人品太差?不管怎么样,不能去借高利贷。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再去一趟梅山坳,挖出金子换成钱才能保全自己。胡总工的话在他心里回荡,没有矿权就私自开采,胡总工肯定不支持,他不能先斩后奏。还有,怎么能顺利进去又不被人发觉呢?尹重说:“这次与偷挖金脉不同,鹰嘴崖金矿在大张旗鼓地施工,闹出多大动静也没人怀疑,而梅山坳人迹罕至,就是进去一条狗也会留下足迹,就不要说带着工具去挖掘了。”
尹重有个习惯,心里藏不住事,面对难题他也没办法,没过几分钟春桃便知道了他的烦恼。她出了个好主意:“鹰嘴崖过年之前都要敬山神和土地爷,你们想办法把祭坛设在梅山坳不就顺理成章地进去了,我妈妈这个时候最忙了。我不明白,你们非得去那里面干什么?”
尹重大喜过望,顾不得她愿不愿意,便突然抱住她的头狠狠地亲了下去!突然被袭击的春桃一时手脚无措,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印记,她恼火透顶,拿起门后的扫把就打。
罗丹冲着尹重飞快逃跑的背影摇头晃脑地表扬道:“学以致用,真是孺子可教也!”
原来他出的主意是蛮干,刘流算是知道了他的内涵,那简直是下三滥嘛!想到这里,他不免冲罗丹竖起了小手指。说干就干,刘流立即致电晓哥:“一直都说梅山坳闹鬼,我想在春节前后搞个仪式,免得得罪了神灵,这个仪式该怎么搞啊?”
晓哥对所有迷信活动都在行,忙建议道:“让二寡妇去搞吧,费用你们出。”
等了十几分钟,晓哥终于回话了,带着酒意:“刘总,三天之后二寡妇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就等着你们一起进山,你们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胡总工会反对,刘流还没有想到能说服老人家的办法。十天之后是年三十,他想着刘艳贵,决定把她接来一起去,她的话有些怪异,他很不放心。正胡思乱想间,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听声音是张猛的奥迪车来了。牛大伟的脸阴沉了下来:“糟糕,张家村金矿有麻烦了!”
张猛进了屋,随意看了看。肖斌准备炒菜,他打了个招呼就坐在铜炉边一声不发。刘流捡了块柴火丢进火堆,小心地问道:“张局长有何指示啊?不打算回中州看嫂子吗?”
张猛瞪了他一眼,冲肖斌挥了挥手,示意他坐过来。肖斌放下锅铲坐下,他才说道:“事关你们二位,我就长话短说了!”
肖斌的双眼依旧通红,他虽是本省策划界的灵魂人物,不近距离接触谁也不知道他也混得不容易。他那个让游客体会挖金之旅的项目最后定名为“如金岁月”,只等着胡总工找到金脉就立即启动。因为项目涉及采矿范畴,依照规定,他也要在观音山申请一个探矿权,紧挨着谭老板的地盘。
刘流递给张猛一根烟,帮他点上,张猛吸了一口,神情木然地说:“市人大提交了一个报告,内容是准备申请设立一个市级地质公园,观音山区域的大部分和张家村金矿都在地质公园之内,原则上,园内禁止一切采矿活动!我刚得到消息,估计不久就要下去调研,事先给你们通个气,让你们也好有个准备。”
从国家政策讲,刘流能理解有序开采的必要性。但如果是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那就是极端无耻的行为了。他千算万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恼火地说:“矿权设立在先,申请地质公园在后,总得要按照程序和先后来吧?”
肖斌连声附和,张猛打断他说:“你说得没错,可你的手续要在市里办,国土局的人随便卡你一下,你能办得下来吗?我这当局长的,恐怕也不能与上层背道而驰吧?”
张猛传递过来两个意思,一是战斗充满变数,远没有结束;二是涉及资城市国土局,他能够发挥的能量小得可怜。肖斌明白他的意思,赶忙说:“原则问题还得做上层的工作,我知道的,感谢张局长的提醒。”
刘流似乎明白谭老板找他的真正用意了,谭老板其实担心的是老外进来以后观音山的稀土矿会泡汤。他便附在张猛耳边说:“估计谭老板急得直跳墙了,我们好歹还有个同盟军。”
张猛搞不懂他话里有话,追问他是什么意思?刘流不肯再透露半句,指着牛大伟身旁的那张报纸问是怎么回事?张猛说:“西海投资来开发区考察,提出如果将工厂搬过来,首要条件是市里必须给他们配备矿产资源,如今招商都是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刚才说谭老板怎么啦?他提交了在观音山设置矿权的申请,报告只等市里批复了,你说的是这事?”
刘流依旧笑而不语,张猛失望地拿起一袋红茶嗅了嗅,又说道:“发酵茶养胃减肥,好东西啊!听说市招商局从海外引来了茶王后裔,准备收购风顺县国营茶厂的所有资产,我们又有口福了。”
谁也没有心情去回味红茶的味道,各自心里五味杂陈,深深地懂得了没有人脉根基的事业无异于空中楼阁。尹重对刘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梅山坳之行已经迫在眉睫了。张猛拉过刘流小声说:“你和谭老板,甚至与周红的关系都搞砸了,要想办法补回来,仅有一腔热血你什么也干不成,搞不好会血本无归。”
说完他就告辞了。送走他,刘流和肖斌说要去接刘艳贵,刚爬上车,仪表盘上方的电话猛烈地振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电话响了很久刘流才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胡总工急切的声音:“小刘,你快来,艳贵晕倒了!”
7
刘流要冒出火来,强压住心里的不安问道:“胡总工,麻烦您了,她到底怎么啦?”
胡总工说:“她一直在帮我整理照片,我见她忙了几个小时就让她出去活动一下,没多久她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说后面有人在追她!一会儿她就晕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刚才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会到,你直接来医院吧。”
果不其然有人对她下手了,刘流重重地关上了车门,猛地发动了汽车,把油门轰得山响。尹重见状不对跟着上了车,春桃也上来了,刘流猛踩油门,车掉头困难,他只恨这个院子太小了。路上,刘流说刘艳贵进医院了,春桃小声说:“我以前就认识贵姐姐,她的身体很好啊,不像有病的样子。”
尹重忙制止她不要乱说话,刘流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刘艳贵的身体向来很好,事前也没有征兆,怎么会突然晕倒呢?高速公路上,部队清理出一条车道,雪也停了,刘流开得很快,车左摇右摆险象环生。
三个小时后车开进了省人民医院,三个人直接上了重症监护室。刘艳贵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输液管和监视设备冰冷而机械地运作,她的心曾经备受摧残,现在身体又出了状况,刘流握着她的手欲哭无泪,喃喃地说:“坚持住,会好的……”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水灵灵的双眼重新焕发出光彩来,刘流不知道。胡总工心情沉重,气色很不好,他拉住刘流的胳膊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一老一少无言以对。护士长进来了,把他俩请进了医生办公室。
值班医生约有五十岁,护士长介绍说是马教授。马教授问清楚了刘流的身份,神情凝重:“经初步确诊,患者得的是脑萎缩,这种病人易发怒,习惯性流泪,记忆会慢慢减弱,经常伴有晕厥的现象,今年我们已经收治了多例。”
尹重没听明白,瞪大了眼睛问:“教授你没搞错吧,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得这种病?”
马教授问:“病人来自资城市一个叫做鹰嘴崖的镇子对不对?”
尹重很吃惊:“教授,你怎么知道?”马教授拿出一摞病历本,指着说道:“你们看,这些人都来自资城,有相同的症状,因此我能确诊。”
胡总工问:“病因是什么呢?”
马教授说:“前面几例我们作了病理分析,重金属中毒是主要原因,至于是哪种元素造成的,结果还要等几天。但可以肯定,这种元素在患者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脑萎缩,从你女朋友的情况来看,诱发这种病的病因是受了惊吓,同时剧烈的运动造成的消耗大,也是原因之一。”
胡总工略微一分析,不禁脱口而出:“马教授,她的病因肯定和她生活的环境有关,是吗?”
马教授点头称是,刘流从悲痛中逐渐冷静下来,打电话给李泰问道:“李书记,镇里最近有很多人得了病,全都是脑萎缩对不对?你给我说实话!”
李泰支支吾吾地答道:“河对岸是有一两个,但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刘流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是石老板的选矿厂污染了地下水源,她家正好在选矿厂下游,家里有两口水井,一口供人使用,一口供菜园和牲口用。他不禁怒骂牛大伟太仁慈,没有将石老板绳之以法就跑去挖金子,“汉奸”害人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放下电话,见到印有外国字的仪器他就想冲上去踹两脚,努力压抑住愤怒,他请教脑萎缩的治愈率有多大,马教授无限同情地说:“在相同的环境之下,由于个人的饮食习惯和身体的吸收状况不同,得病的几率不同,诱发的病因也不同,要治愈也是一个道理,因人而异。”
胡总工叹了口气:“现在的人啊,也真可怜,躲得过天灾的祸害,却逃不出人祸的算计,难道一切都是定数吗?”
马教授见得多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鼠标开处方。这时候春桃进来说贵姐姐醒了,马教授对刘流说:“小伙子,你女朋友得了这个病,各个器官都有衰竭的迹象,你可要忍住,不能同房啊!”
刘流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前世造了孽,注定今生要偿还?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他最后的归宿,哪有心思想那个。他几步就走到了病房,刘艳贵正挣扎着坐起来,往日明亮的眼睛此时明显有一圈黑色的环,四目相对,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刘流躬身抱紧了她,柔声说:“听话啊,别动,这次我来照顾你。”
她的反应有些慢,缓缓地靠在他的肩上,让刘流极度担心的是她并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抹眼泪,连春桃和她说话也不理。胡总工痛心地说:“造孽啊,小刘,我看你得暂时停止一切活动,多陪陪病人了。”
刘流默默地点了点头,抱紧了刘艳贵。胸前的天珠在微微地跳动,往外发出一阵一阵的无形之力,他忙将天珠摘下来戴在她的脖子上,帮她将天珠轻放在胸前。天珠离他而去并没有异样,刘流分明感觉到了它的气场围绕着她,调理她的五脏六腑,弥补她不断虚弱的真气。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脸色慢慢地变得红润起来。胡总工欣喜地看到了她的变化,他长年工作在西部和藏地,自然知道天珠的奥妙,很想问问天珠是哪来的?
尹重进来了,抱着一束香水百合和一篮水果,病房里顿时香气四溢,胡总工坐到刘流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艳贵住院了,你需要用很多钱,我知道你现在有难处。听刘厅长说你不顾一切地买下张家村金矿,想必已经知道了金脉的秘密。你是有缘之人,我建议你不妨取出一部分来应急,你有什么看法?”
刘艳贵突然病倒,改变了胡总工的初衷,老人家并不是个老古董,竟然建议无证开采,刘流怎么也没想到。春桃出去打开水,病房里没有外人,他回答道:“与人共享的才是财富。这是您当年留下的教导,我现在筹集不到更多钱,只好违背您的意思了。”
胡总工叹了口气,点头应允,刘流又问:“胡总工,我只知道金脉的位置,并不知道金脉的储量如何计算,您能作个估算吗?”
胡总工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当年发现金脉露头的位置是在梅山坳的背面山脊,那个地方被浓密的茅草覆盖。鹰嘴崖的春天温度多变,赵四姐病倒了,我上山去给她找一味草药,挖草药的根茎时碰上一块300克重的狗头金。后来根据矿脉的走向找到了梅山坳,这段距离,总得有两公里长吧!”
两公里长的矿脉!加上目测的厚度,刘流一下子算不出来到底有多少金子?只知道那绝对不止一个中型金矿的储量,大概是他接触地质这行以来最难以置信的内容了。胡总工很坦然,又说道:“岩金下游不远处的沙金,是被水冲刷出岩体而来,沙金的富集部位距离岩金体如此之近,这种类型不多见。要干你们就赶紧动手,一到雨季那个地下溶洞就会被灌满了水,谁都别想进去!开采时要注意方法,一旦破坏溶洞的结构,水流会增速,金子又会被冲到下游聚集,你们要注意这个问题。”
尹重拍了拍胸口:“真是苍天有眼啊!”
接下来,三个人制定了临时开采方案,有了胡总工的指导,事情变得简单多了,刘艳贵明白这都是为她,眼泪顿时止住了。刘流替她整理好被角,感到了稍许欣慰。尹重自告奋勇说梅山坳之行由他来负责,要刘流安心在中州陪刘艳贵,直到她完全康复。洞里的情况他完全不熟悉,能安然归来吗?
刘流犹豫了,朱总对他说:“进溶洞除了经验还要胆大心细,你上次进去的那条路是条死路,如果不是洞壁坍塌就死在里面了!这件事本身就凶险无比,最好还是你去,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再出事儿了。”
刘流也是这样想,对尹重说:“难得你认真恋爱一回,断手断脚地成了残疾人士,春桃不是更亏了吗?”
尹重坚决不同意,任凭刘流怎么劝说他就是要跟着去,气得刘流想揍他。护士长进来了,说鲜花不能放在病房里,刘流问道:“护士长,能不能给病人多开几个疗程的药?回家治疗会影响治疗效果吗?”
正好马教授进来了,他说:“脑萎缩有心理治疗、物理治疗和药物治疗几种方法,经济状况好的一般都住院综合治疗,要是条件不允许,你们可以服药治疗一段时间再观察疗效。”
马教授的意思很明白,刘艳贵暂时不能出院,也不能跟着去资城,刘流决定留下来陪她。尹重送胡总工回家休息,刘让他顺便带春桃逛逛中州最有名的橘子洲。
病房里,刘流第一次感觉到只有刘艳贵的世界有多么的不同。中州的冬天天黑得早,病房里昏暗一片,暮色中她就像一尊雕像不哭也不闹。刘流和她说过胡总工和赵四阿婆的故事,现在又复述了一遍,希望她理解坚持总会有结果,不要那么快就放弃。她安静地听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但眼睛还是暗淡无光,看得他心痛。
春桃从刘艳贵口袋里找到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看起来像是一本流水账。从数字的位数来看,那代表的好像是坐标的经纬度,众多的坐标点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区块,探矿权或者采矿权上就有那样的拐点坐标。奇怪的是,坐标的位置并不是位于中州境内,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刘流没有心思去寻找答案,现在所有的地质资料他都没兴趣,甚至他很烦看到这些。
在担忧和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尹重和春桃就来到了病房,护士长帮忙请来了一位陪护,一位资城的大嫂。牛大伟请哥们帮忙找到了院长,院长专程找医生了解了病情,并且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条件是医院最好的。走的时候刘艳贵紧紧地抱住了刘流,又猛地把他推开,经过短暂的治疗以后她现在很正常,刘流望着她舍不得离去,她艰难地坐起来,费力地说道:“你要好好地回来,梅山坳很危险!”
她需要的是他这个人,并不是钱,他连忙点头要她放心。他昨晚想了一夜,其中一个想法是要向石老板讨回公道,如高所长说的,没有钱等于没有实力,没实力又怎么能做得到?他使劲跺了一下脚,带着尹重就下了楼。春桃表示要留下来,尹重拉着她的手嘱咐多穿点衣服,两人说了很久尹重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8
一天以后,梅山坳。
尹重紧盯车后,观察着是否有人盯梢,刘艳贵出事以后,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故地重游,他俩紧盯着脚下的雪地,上次进来时的足迹被雪完全覆盖,雪地柔软又洁净。一切都说明最近没人进山,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他们发现金脉以后只顾高兴,根本没想到要掩盖洞口,事实上,洞口不小,也无法掩盖。
二寡妇的祭坛设在梅花潭边,向上望去,洞口正好被融化的雪水覆盖,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痕迹。二寡妇煞有介事地点燃了纸符,嘴里念念有词,经过她这一番捣鼓,空谷里传回来阵阵回音,本来平静安详的白色树木轻轻摇动,松软的雪花飘到神龛上的猪头上,梅山坳的一切仿佛活了过来。祭神仪式继续进行,雪地上一片血红,那是鞭炮燃放后的炮皮。事后,晓哥催刘流下山去他家喝酒,周红请来的矿长今天正式到位,说好了今天去他家拜访,他要请客。老钟特意问了鹰嘴崖金矿已于三天前开工了,刘流说还想好好规划一下梅山坳的用途,晓哥急着要去收新任矿长的红包,忙不迭地表示要先走一步。
尹重主动帮二寡妇收拾她的法器,他缠着春桃不放,二寡妇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二寡妇板着脸,怒吼道:“我叫桃子去县城买年货,她到现在都没有回家,电话不接,你把她弄哪去了?”
见她要耍泼,尹重的额头冒出了汗,她要是不走,怎么挖金子?他忙说:“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也许她在找工作吧……”
二寡妇当然不信,警告道:“我家桃子是七仙女转世,你最好离她远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刘流对着晓哥使眼色,晓哥背起地上的法器就走,二寡妇见状追了上去,边走边念叨:“你老人家毛手毛脚的,别把神龛碰坏了。”
待他们走远,刘流示意开始准备。挖掘工具是工兵铲和缩小版的丁字镐,照明是警用强光手电筒和矿用照明灯,运输用一个特制的小拖车,联络用手持式对讲机,当然还有三个结实的大口袋。
半个小时以后,确认晓哥他们已经不会返回来了,刘流看了看尹重和老钟,说了声开始!老钟从洞口上方悬下了一条绳索,刘流用雨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先下到了洞口,老钟又把工具吊了下来。和上次不同,刘流有条不紊地往安全帽上装灯,心里很平静,而尹重则兴奋得脸放红光,好好说一句话都费劲。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洞,腰伸不直了,洞口下方是一长段下坡,又湿又滑。黑暗吸走了大部分灯光,安全帽撞在石头上“砰砰”作响,二十分钟以后他俩钻出了出来,下到刘流上次落脚的石灰石平台上。流水依旧,石壁清冷,险地重游,刘流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迫于眼前的形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