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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说完,牛大伟拉着他就走。多吉现在是与雀儿村沟通的桥梁,牛大伟对他很客气,刘流忙问道:“桑坝沟的人有什么不对劲吗?你好像很紧张。”
牛大伟不以为然,催他赶紧上彭总的车。彭总的路虎越野车停在门口,很打眼,牛大伟悄悄地对刘流说:“难道彭总要开这部车送我们过腊子口?那里没有下雪也算是险地,红军当年打下腊子口就是从悬崖绝壁上两面夹击才大功告成的。”
彭总说:“晚上是中州来的高总请桑坝沟的人吃饭,你们是老熟人,没必要客气。”
多吉打开车门要下车,彭总说:“你们要在雀儿村和桑坝沟之间施工,和他们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迟见不如早见,别看高总牛哄哄的,要开矿也有求于‘地头蛇’,你们看看他们商谈的结果,也好提前准备。”
彭总请客原来另有深意,刘流没想到到兰州的第一天就进入了角色,强打精神把多吉拉了回来。牛大伟问:“彭总你怎么会认识高老板?”
彭总边倒车边说:“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本来那个矿我们也想买,当时我们击退了中金黄金和山东黄金两家大公司的竞价,满以为手到擒来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被高总钻了空子,他出了高价抢了先。自那以后我们就认识了,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像蛮汉,其实心细如发,比猴子还精。”
吃饭的地方位于西关十字附近的一个穆斯林餐厅,一进门就见到“此餐厅谢绝抽烟、饮酒”,牛大伟很生气,站在门外抽闷烟。不知道高总是为了节约还是有其他目的选择了这里,此时他正与三个穿着土气、脸色黝黑的人相谈正欢,见到刘流和彭总同时进来倒是一愣。彭总指着刘流说:“高总,给你带来一位朋友。”
高总哈哈大笑,示意刘流入座。桑坝沟的三个村民见到彭总马上站了起来,争着和他握手问好,彭总坐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高总一眼。彭总喝了口大麦茶,对为首的汉子说:“杨十九,高总在你们那里开矿,请你们去矿里干活,你们不支持,还漫天要价,这也太不明智了吧?”
叫做杨十九的汉子着急了,忙解释道:“彭总,我们不知道你和高总熟,要是知道你和高总是朋友,我们哪敢啊!”
刘流看明白了,高总是请彭总出面为他排忧解难的。没想到彭总在桑坝沟有如此高的威望,刘流越来越看不懂了。手抓羊羔肉上来了,高总招呼着在座的先吃,彭总又问:“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变得不讲道理了呢?”
杨十九看了一眼两位同伴,征得他俩的同意后说:“高总请的杨把头无缘无故暴病死了,后来杨把头的弟弟又摔断了腿,村里人说杨把头那么好的身体怎么会得病?他弟弟的摩托驾驶技术一流居然会翻车。他们两兄弟出事时黑云遮月,地动山摇,大家一致认为他俩引来外人得罪了神灵,所以才遭到报应。彭总,村里决定要高总每个月交两百万元,并不是真的要钱,而是不想让他开矿得罪神灵,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服务员又上来了一道新疆大盘鸡,多吉悄悄对刘流说:“他们说得神乎其神,还不是为了要钱……”
杨十九瞪了他一眼,多吉马上不敢说话了。刘流心想我们在雀儿村搞大堆场,如果村里也要求交钱,那怎么玩得下去?他夹了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如同嚼蜡。多吉拉了拉刘流的手,示意他出去说话。门口,多吉仍旧气愤难消:“大哥,他们肯定是赌博输了钱,到兰州来是躲债的,你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正好牛大伟进来了,刘流拍了拍多吉说看我收拾他们。进了包房,彭总说:“神曲县位于地震带上,小型地震频发是正常的,我在的时候不也经常乌云遮月吗?这都是很正常的自然现在,不构成理由,我看还有其他原因。”
杨十九的脸色难看起来,欲言又止。高总抓着一大块手抓羊肉咬了两口说:“不是我不给钱,是你们的要价太高,我做不下去啊!”
杨十九的脸上又活泛起来,并不认同高总的观点。刘流脑子里出现了鹰嘴崖的一幕幕,突然对高总说道:“高总,州里面不是要派驻工作组吗?由州人大常委会主任担任工作组组长,公安局政委为副组长,我看你还是不要叫他们来了,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杨十九的脸色又不自在起来,高总在大口吃肉,胡乱地点着头,直到咽下去满嘴羊肉才答道:“是的,我正为这事伤脑筋呢,你说让他们来吧,显得我们之间有隔阂,不让他们来吧,又显得不体谅政府的关心,唉,难办啊!”
杨十九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冷地说:“让他们来吧,我们又没有杀人放火。”
刘流见效果不佳,借着去夹烤羊腿的时机积极地思考对策,如果不一下子浇灭他的气势,以后会是个大麻烦。高总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稳住了阵脚提起了一件事:“县公安局张政委说无缘无故要两百万,是敲诈行为,他要立案,前几天还征询我的意见……”
高总于轻描淡写之间就扭转了局势,彭总本来愤愤不平的脸恢复了平静。杨十九坐不住了,看得出来他极不甘心,刘流想笑却不敢,忙又去夹凉拌苦菊,却发现面前的盘子上已经摆满了菜。杨十九说:“高总,你硬是要和我们过不去的话,你们真的不怕……”
彭总这时开口,带着明显的西北口音:“我说老杨啊,你不要胡来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国家鼓励开采金矿,你要是纯粹为了赚取暴利,只怕政府不答应。”
喝了一口茶,他继续说道:“高总,老杨,我建议你们之间的矛盾采取这样的方案解决,你们看行不行?第一,高总在探矿阶段还是按月支付村里几万块钱意思一下,等到采矿阶段再增加额度;第二,在探矿阶段村里全力配合,不得人为阻拦。老杨,你看远些。”
杨十九摇头,刘流抢先解释道:“探矿阶段好比去找一只下金蛋的鸡,你把鸡给杀了,还不是做了亏本生意?”
高总很满意刘流的解释,猛拍了一下桌子,吓了杨十九一大跳,高总的嗓门很大:“这样老杨,咱们别说几万块,我每个月给村里十万块,你不准再封路。”
一下子涨到十万块,高总太急了!彭总面带愠色。贼精的高总,原来是请彭总来做说客的,自己也不免被彭总牵着鼻子走,刘流总算明白了彭总的良苦用心: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刘流又想罗东和务实的高总合作,两百万投资绝对物有所值。多吉刚才提醒杨十九缺钱,他忙要高总当场给钱,并且签订协议。牛大伟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协议有什么用,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牛大伟不知道来龙去脉,刘流当然不予理睬。
高总当然明白刘流的意思,马上吩咐助手拿钱、起草协议。五万块钱到手,杨十九不那么强硬了,带头举起了茶杯,还说要换个地方去喝酒,高总马上同意了。彭总说由他来请客给小师弟接风,高总一直打听刘流是怎么认识彭总的,这回对刘流更加亲热了,不仅是刘流刚才为他解了围,他还想继续和刘流讨论成立工作组的问题。他飞快地抓起大衣拉着刘流就出了门,也不管助手还趴在桌子上草拟协议。
出了门,低温冻得骨头都发痛,几个人冷得跳了起来。高总要杨十九等人先行上了他的保时捷卡宴,他附在刘流耳边说:“刘总,江湖上说你是当今的韦小宝,我看传说不是假的,我怎么就想不出工作组这一招呢?还是你厉害!”
刘流受宠若惊,答道:“这一招你得用到极致,可以考虑立案抓人,不然他们随时会变卦,他们要两百万你有证据没有?”
高总说:“有啊,上回我去县里和他们谈判,整个过程都录了音。”
刘流说:“那就好办了……”
高总心情大好,得意地开车走了。雪地上只留下他一个人,经过刚才那场戏,他意识到雀儿村和桑坝沟的人都不好打交道,化验报告显示乔拉金矿的情况并不好,唯一的希望是找到牛大伟的采样点。这时电话响了,是苏荃:“老大,告诉你一个消息,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
她改口称他为老大,刘流觉得那么亲切和自然。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现在吞吞吐吐不干脆,莫非刘艳贵的病情加重了?顾不得什么老大不老大,他急问:“到底什么事?快说啊!”
苏荃仿佛看到了他在电话那头着急上火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才说:“周姐出事了!对于你是好消息,可我觉得很难受,她毕竟是我姐啊。”
这大概是很多天以来刘流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静等她发表感慨,虽然迫切想知道真相。电话那头,苏荃的眼圈红了:“兆丰投资违规发布虚假消息的事情被曝光了,香港那边冻结了他们的海外账户,周姐面临商业欺诈的指控!你知道香港那边的监管还是蛮严的。现在,她委托朱总全权处理一切事务,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是躲起来了。”
刘流问:“朱总是谁?”
苏荃说:“朱总是周红的老公,你不认识,现在深圳。听周老爷子的意思是想要你回来帮忙,兆丰投资暗藏危机,前景不妙啊!老大,你在那边还好吗?”
太冷了,牛大伟拉着他坐到彭总的路虎上,刘流说:“与虎谋皮,我不回去。”
苏荃说:“是啊,他们的做法有点出格了,这次老爷子掉了泪,当着我的面!他想请你回来,帮他卖掉鹰嘴崖金矿,你熟悉这一行。”
刘流对周老爷子不感兴趣,他最关心一个问题:“知道是谁举报的吗?不会赖上我吧?”
苏荃说:“老爷子分析了,他认为不可能是你,嫌疑最大的是云麓之鹰。老爷子要收购他的矿权,他不同意,自然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两方都把报告送到了市里和国土资源厅,刘厅长私下和我说,闹得他脑袋都痛。”
牛大伟想和苏荃说几句话,被刘流挡住了,苏荃又说:“老爷子说了,如果你不回来,他就干脆把鹰嘴崖金矿转让给云麓之鹰!老大,鹰嘴崖金矿也是你的心血,你的办法多,再考虑一下啊。”
车里也冷,刘流换了一只手拿电话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我们‘三一集团’你最小,我们以后都叫你老四,你听听,多亲切啊!”
电话里,苏荃笑了,笑得不带一点儿瑕疵,笑了一阵以后她挂了电话,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车里,牛大伟问彭总:“老彭你怎么会认识杨十九他们啊?看样子和他们很熟。”
彭总冲着车外吼了一嗓子,然后说:“西部矿业有多家下属公司,当年我是勘查公司的负责人,桑坝沟的五口水井都是我打出来的,不认识他们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