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有因就有果,牛大伟“喃喃”地念道,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刘流说:“我们从事这个行业快两年了,在我们认识的矿老板中可以分为三类人,第一类是巧取豪夺的,云麓之鹰、周红、“黑骨头”、薛勇是这一类人,张老板是个小人物,算不得数;第二类是高总和我们这一类老老实实凭血汗赚钱的人;谭老板是第三类,靠吃关系饭赚钱的人。依我的看法他与前两类人都没有关系,他是在钓鱼,等待我们和老外斗得两败俱伤了,他再出来收拾残局。你想,我们号称是兄弟,我能拒绝他的帮助吗?”牛大伟还是不懂,频频摇头。
刘流和他的想法不同,一直在考虑活佛给他这些纸的含义。那是一个暗示,他需要找到答案。
4
天空下起了雨,雀儿村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这种天气极其少见。但前来拜见活佛肉身法体的藏胞却越来越多,站满了从村里通向雀儿寺的整条土路,有的喜气洋洋像过年,有的满面忧伤,对活佛圆寂的理解和看法不同,直接导致每个人的表情不一。刘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藏胞聚集在一起,想起张组长的话,他对牛大伟说:“怪不得桑坝沟的人不愿意过来看热闹,原来是怕挨打。”
牛大伟说:“神曲县总共才六万多人口,估计来了好几千人,这么多人保护不住一座乔拉山,怕也说不过去吧?”
刘流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活佛的意思难道是发挥群众的力量?想了想他又否定了,活佛怎能同意聚众闹事?
庙门前,牛大伟接到了肖斌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申请小额贷款公司的营业执照?小额贷款公司属于特殊行业,要省里面批准。牛大伟有些烦,说过一段再回去。肖斌的来电让他受到了启发,他兴奋地对刘流说:“流哥,如果我们把乔拉山申请为风景区,是不是就可以禁止采矿了?”
刘流茅塞顿开:“是哦,在中州不能开,在这里也一样!这里有雀儿寺,是古迹,还有温泉,还曾经是抗击老外的战场,原来活佛是这个意思!”
刘流一语道破玄机,两个人很兴奋,牛大伟还是有些遗憾:“不过,我们不能再去开采金滩的砂金了。”
刘流拍着他的肩膀说:“是啊,活佛会为你祈祷的。”
牛大伟说:“金子算个屁啊,就不要了吧。”
牛大伟马上打电话给肖斌,把刚才的意思和他说了,并且请他过来挖掘乔拉山地区的文化内涵,再制定一个策划方案。他最后说:“肖总,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这事非你莫属了。”
肖斌是亿万富翁,自己还有一大摊子事,根本就不想来,找了很多理由推辞。牛大伟来脾气了,说:“你也是新丰矿业公司的股东,怎么能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让刘总和你说话。”
牛大伟自从当上了张家村金矿的股东后见谁都牛气哄哄的,肖斌找借口推脱,他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刘流忙接过电话,肖斌说:“刘总,不是我不想来,昨天罗东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也在神曲县,还和你们闹得不愉快。我和你们都是朋友,你叫我来帮你,不是让我为难吗?”
也许罗东也在打风景区的主意,刘流紧张了,对他说:“肖总,我和罗总之间确实有些不同意见,我们会处理好的。夏拉活佛圆寂了,设立风景区保护乔拉山是夏拉活佛的遗愿,让你来,是佛爷的旨意。”
肖斌没话说了,本来他能持有张家村金矿的股份就很意外了,不能说刘流没有大量,对于刘流的话,他还是要考虑清楚,不能随意打发,他马上表示尽快赶来。刘流开始写报告,首先要通过县政府批准再向上报。牛大伟冷静下来,问:“嘎玛县长会支持吗?”
刘流停住笔,说:“是个问题,在不清楚他的态度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这样,我们直接向省政府写报告,请吕总帮我们交上去。”
牛大伟举起大拇指说好。报告很快拟好了,刘流接上无线网卡发到了苏荃的邮箱,又打电话给彭总,请他去落实西部矿业和罗东的股份转让合同,并请吕总将报告交到相关部门签署意见。
办完这些事情又开始下雨了,牛大伟盯着地上的道道黄色的细流,担忧地说:“这雨老这么下,会不会引发泥石流啊?”刘流也担心,摇头说要看天意。
三天过去了,雀儿寺安静了,刘艳贵也恢复正常,刘流决定回县城看着罗东。路过金滩的时候他发现加了一个临时工棚,还多了两部越野车,张老板正在指挥一帮人卸物资。刘流开过去问张老板准备干什么?张老板做贼心虚,只是说雨季要来了,必须要加快进度。刘流离开,牛大伟自嘲道:“我们本来是挖矿的,现在却要保护乔拉山,命运啊,总是叫人猜不透!”
路是下坡,很滑,刘流猛踩刹车,说:“不知道了吧,这就是缘分。”
他们快到县城的时候,多吉打电话来说有一队人往乔拉山方向去了,不知道要干什么?
看来是罗东那边已经动手了,两个人都觉得和罗东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尹重打电话说报告已经交给吕总,领导的批示还要等,刘流要他去机场接肖斌,下一步如何行动等肖总的指示。到了县城,刘流还是决定再和罗东谈一次,牛大伟不抱希望,说他是做无用功。到了罗东的住处,他和阿兰却都不在。这时吕总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报告已经请相关部门的领导看了,他们认为神曲县不具备设立风景区的条件,不支持。
刘流和牛大伟燃起的热情又熄灭了,两个人感觉心力交瘁,想去喝酒。刘艳贵从来都是夫唱妇随,这回拦在门口坚决不同意他出去,牛大伟也不准去,霸道之极,连二寡妇来了都要甘拜下风。刘流要她不要乱想,她说总感觉心里不安,但她说不清道不明,无形中又给刘流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
雨停了,街上又挤满了人,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刘流和刘艳贵站在楼上看着摇着转轮经过的藏族阿妈出神。白龙江的水橙黄一片,声音似乎比平时大了很多。多吉又来了电话:“大哥,这几天下雨,我就要村里几个年轻人上乔拉山下面的沟里种橄榄树,他们回来说早上那些人已经刨开了乔拉山的表层,在挖一条好长的槽。山神要发怒了,你说怎么办啊?”
按照地质队的做法,他们是在进行槽探,金滩的金子明显就是从乔拉山上冲下去的,只要刨开表层什么都明白了。在想办法的空当儿,多吉恨恨地说:“大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多叫些人过去把他们赶走!就像当年金滩那场战斗一样……”
刘流马上打断他的话说:“这样不行,你等我想想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牛大伟知道他是在安慰多吉,两个人更想去喝酒了。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常的,到了夜里出奇的安静,接着又下起了小雨,响了几声闷雷,雷声不大,起初还以为是顽皮的小孩在放鞭炮。刘艳贵一反常态,总是要刘流去窗口看看雨是否在下,刘流几次想去楼下找罗东都被她叫停,他不能发火,强迫自己按照她说的去做。到了十一点多钟她还不肯睡下,刘流自然也不愿意去睡。
突然,从山那边传来一声轰响,刘艳贵跳了起来,指挥刘流去楼下叫醒罗东和阿兰。刘流也觉得这声音不正常,夺门而出。一旁,刘艳贵在猛敲牛大伟的房门。刘流下到楼下,声音更大了,好像伴随着水流声,水流又好像夹杂着坚硬之物撞击着房屋。罗东的房间在二楼,他干脆用脚猛踹,口里大喊起来,其他房客应该能听到他的呐喊。罗东听到了刘流的喊声,想去开门却被阿兰拖住了,她很清楚地说:“刘流不是要动粗吧?我们报警!”
罗东心里也害怕,这里可是刘流的地盘。他刚拿起电话,刘流外面大喊:“东哥快起来,山洪暴发了!”
罗东心里在冷笑,越发不相信。这时声音越来越近,从其他房间陆续跑出来几个慌张的房客。刘流心里惦记着刘艳贵和牛大伟,猛地踹开了罗东的房门,返身跑回楼上。这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当他回到楼上找到牛大伟和刘艳贵时,恐怖的声音就在楼下响起。三个人站到窗前,发现黄色的洪水就在眼前,这才意识到三楼以下全部被淹没!牛大伟惊叫道:“是泥石流,活佛的话验证了!”
泥水夹杂着石块冲击着这栋楼,到处都是玻璃被压迫碎裂的声音。刘流心想糟了,罗东还在楼下。楼上楼下虽然只相差几米,距离却足可致命。他示意牛大伟照顾刘艳贵尽量往楼上爬,自己朝着楼下跑去,一边想:但愿罗东没有睡死。他下到二楼,泥水已经拥了进来,门框一半以下全都是不停翻动的泥浆,并且还在不停地上升。刘流根本下不去,他的游泳技术很好,此时此刻却一点派不上用场。
罗东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他急切地大喊罗东的名字,他的声音马上被远处房屋倒塌的巨大轰响声覆盖,耳边还有白龙江巨大的吼声。接着,脚下开始晃动,电灯啪的一声熄灭,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突然,罗东房间闪过一丝亮光,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叫。楼梯间的应急灯亮了,灯光发黄,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见到房门口飘过一张床垫,罗东趴在上面向他招手。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身旁的一个消防箱,他拉开消防门拉出了消防带,用尽全身力气抛了过去。
眼见罗东抓住了消防带,他转身向楼上跑去,楼上全乱了套,房客们惊慌失措地往楼上挤。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他放慢了脚步,找到自己的房间拿了电脑和手电筒出来。再次站上楼梯,他听到刘艳贵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打着手电筒循着声音找过去,在拐角处见到了她。牛大伟使劲拉着她,大声安慰喊道:“嫂子,你不能下去,流哥一定会没事的!”
见到刘流出现在眼前,她猛扑过来,呜咽着说:“你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
刘流紧紧地抱着她说:“不管以后有钱没钱,我们都相依为命,一直到老,好吗?”
她使劲点头,搞得牛大伟的眼睛红红的,像藏獒黑豹的眼。刘流从包里拿出冲锋衣给她穿上,扶着她走向顶楼,走到楼梯口,赫然见到罗东瘫倒在地上,浑身都是泥水。牛大伟走上前,问他:“阿兰呢?怎么没有上来?”
罗东惨笑了两声,说:“床垫只能承受一人的重量,她掉进了泥石流里面,再也找不到了,这是命……”
上到楼顶,整个县城漆黑一片,雨还在下,牛大伟心有余悸,声音都变调了:“估计地势低洼的房子连同熟睡的人全部被埋在泥石流之下,这灾难太意外了,想也知道损失有多大。”
远处不断传来房屋倒塌的声音,逃出来的总共有十几个人,刘流组织所有人手拉着手尽量靠紧,防止再有人遭遇不测。猛地,脚底下的五层楼房又是一颤,电筒光下,房屋靠白龙江一侧从中间裂开了,直至完全倒塌,所有人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