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风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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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长风夜未央

吃了三块千层饼，一份水果捞，两只烤鸡翅，翻译了三章法国新锐小说家GuillaumeMusso的新作《Etaprès》（《后来》），陆路竟然还没来，易轩倒是发了几条短信，问我有没有吃饭，第一次翻译小说可还顺利。刚想打电话问她可还记得今晚的约，陆路提着Chanel的小羊皮手袋，穿着前些日子刚买的三宅一生亚麻连身裙，踩着波西米亚风的豹纹坡跟鞋，娉娉婷婷走了进来，头发是刚做的大波浪，脸上妆容精致，深棕色的眼影勾勒出一双明眸。

“美女姐姐，你如此盛装打扮，可叫小生如何消受的起啊~”我起身抱拳做一个古礼，调侃道。“小俞子，太皇太后今日凤体欠安，本宫要回家一趟，宫中之事还需你从旁照应，跪安吧。”她挥了挥手，还真有点皇后的做派。

“女人，你清宫戏看多了吧~”我拍拍她的肩膀，“打扮的这么妖娆是要去勾引哪家小相公？”

“什么呀，我要回趟老家，外婆老毛病又犯了，吵着要见小辈，你知道我舅舅家的小孩，不是近在看守所就是远在大洋彼岸，我妈只好拉着我去尽尽孝道，十二道金牌已经下来了，我定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机票，刚做完头发过来和你们说下就得赶去机场了。”陆路说的轻描淡写，可我还是看出她眼中的忧虑。

陆路的父母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自然而然、毫无悬念的结了婚，可惜婚后生活并不美满，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陆路出生后几年虽有所改善，但还是各自为政、同床异梦，所以儿时的陆路多半是交予乡下的外婆照顾，她和外婆感情自然亲厚，老人也是谦和知礼的旧式闺秀，可惜重男轻女的思想甚为严重，对几个孙子特别宠爱，导致她几个表兄都养成了骄纵跋扈、自私自利的习气，三舅还算有些家底，五年前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大舅和二舅家的小孩就不行了，出入看守所那是家常便饭。两年前，她外婆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最初的时候只是记忆力减退，生活自理能力下降，后来越来越严重，空间辨认出现障碍，常常一个人出门就回不来，吃饭、穿衣也需要人照顾了。

“去见外婆还需要如此盛装？莫不是家乡还有个情哥哥吧。”我故意言语轻佻逗她开心。

“是啊是啊，情哥哥等着我衣锦还乡呢，小沛呢，她不在外边拉客啊~”陆路拿了桌上的千层饼啃起来，“头发做了六个多小时，都快饿死我了。”

“她不在外边？等下我和她说，不会把你的海棠花养死的，女人，你就放心大胆的去会情哥哥吧。”我从包里拿出个一次性纸袋，给她装几个千层饼和烤鸡翅，“这些拿着路上吃，别担心，外婆会没事的。”

陆路接过纸袋，转身要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故作轻松地说，“对了，有空去看看徐景，他，他也怪可怜的。”

我刚想开口调侃，看她悠悠的带着淡淡哀伤的表情，心马上软下来，点头答应。“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啊~”我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陆路走了三天，小沛的家已经被我们两个懒女人折腾的不成样子，满地的报纸杂志空饮料罐，宽容如易轩，看见了也微微皱眉，叫说我们这样的女人应该去接受社会主义大改造。

“我们这叫忆苦思甜，不这样，怎么体现陆路同志在我们这个小团体中的领导作用呢~”我一边给海棠花浇水，一边狡辩。

昨天刚去看了徐景，虽然还是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但气色是好多了，那女孩子安静的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喂他喝水，帮他掖掖被角，一派贤良淑德的小媳妇样子，看来陆路是多虑了，徐景是人贱命硬有横福。

林小沛回来的时候，有些微醉了，拉着我的手去阳台看隔壁高层的万家灯火。她喝多了，心情愉快，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而我没醉，神志清醒，该记住的没有记住，该忘记的也没有努力忘记。两个矫情的女人，躺在阳台的藤椅上，吹着风，享受着平静的夜色。

有些人聪明的时候太聪明，笨的时候却又一条道走到黑。那个精灵般的女子一语成戳，有的人对爱很清楚却得不到幸福；有的人对爱很模糊却偏偏找到路。

小沛，喃喃的说了些含糊的话，就睡了过去，我从房间拿了块珊瑚绒毯，给她盖上，泡一杯热奶茶，倚在19楼的阳台上看高架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凉风拂面，夜未央。